"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TXT小说下载,请登录 txt.zhuike.net WAP小说阅读,请登录 wap.zhuike.net 军恋系列之《军婚日记》 关于《军婚日记》 恋爱容易结婚难,军恋第二季《军婚日记》恰当地展现出一段军婚,两段普通婚姻的波折跟不易。世上的婚姻大凡分为三种:一是为爱结婚。不论对方条件如何,有情饮水饱;一是为财富结婚。要的是物质丰足,爱情只是可有可无的点缀;更多的人追求的还是情感与物质的统一,左手享受美妙的爱情,右手享受物质的富足。 追求爱情至上的小影一心想找个相爱的人,力求过上小资生活。孰不料,爱情终究不是两个人的事,具体到生活,便要历经重重磨难。大爱无疆,军人的天职和无私奉献,终于让她明了自己最终的情感归属。贪图物质享受的小丽虽然嫁入豪门,却要忍受老公出轨的折磨,无奈之下只能凭借母以子贵努力支撑自己的家庭位置;聪明过人的晓雯不仅拥有心怡的爱情,也拥有了不错的物质条件。可惜,没有情感支撑的婚姻终究还是面临崩溃。几番思量,晓雯毅然选择离婚,重寻自己的幸福。 掠过爱情,走进婚姻,我们需要的是宽容,及坚持。 本文以日记的形式小说通过演绎高级白领小影与军人子轩的爱情故事,围绕几个都市丽人的情感遭遇,一一展示了现代都市人的情感及婚姻困惑,力求解密现代都市人的婚姻与情感和谐之路。 钟山 2007年10月1日 抱抱我吧 接上部《军恋日记》) 7年9月30日 天气:小雨 心情:激动 事件:我回来了 只差十天,与我亲爱的朋友们分开就整一年。 今天,终于从遥远的美国回到了生养自己的故土,闻到了祖国的味道,心情异常激动。在国外的日子甚是想念炸酱面与饺子的香味,趁着在北京转机的空档,忍不住,一个人跑到饭馆一样儿要了一碗,一口气儿吃完。看着一桌子的残羹狼藉,及对桌不时瞥过来的诧异眼神,我忍不住笑了。 不曾远离故土的人,怎会了解我此时的心情。 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 整一年的异国生涯,除了对家及朋友们的无限思念外,就是想吃一些自己国家风味的东西。特殊的味道,哪怕只是闻上一闻,也会让自己激动不已。这种味道,像母亲,像家,安全,又温暖。 刚把手机卡换上,子轩的短信就跟了来,他说:小影,家里一切都准备好了,早些回来,想吃什么告诉我。 我笑,回他:刚刚吃饱,你给我一个拥抱就够。 一年多的离别,我们两个人没有走远,反而越来越近。子轩是个不够新潮的人,不会上网,只好每周一封信写给我,我再给他回。来来回回,有时候一个月竟也能接到他一两封信。很浪漫,很感动,读起来也很温馨。有人说,文字就是一个人的灵魂,这话我信,透过文字看人,及心,不会错。 每封信里,子轩都会傻傻地问上一句:爱我吗?我爱你,很爱很爱。 开始时,我会回他:想我吗?我想你,很想很想。 再后来,我便不再回了,总感觉这些字面上的爱与想念有些虚假,真正的爱是藏在心里的,是要对方慢慢体会的,讲出来,反而容易失去意义。 还好,子轩是个聪明人,总是能及时的更正自己,除了一些肉麻的想念,更多的还是担心与挂念。这让我多多少少感觉到欣慰。我总是回复他:越来越精明了。 他便说:跟着老婆走,一辈子无烦愁。 笑笑,突然发现,两个人已经走得很近了。他已经而立,而我也眼见着奔三,婚姻似乎真的迫在眉睫。 我的朋友小丽总是上班的时候偷偷上网,再偷偷给我传达一些公司里的事情。比如,谁跟谁恋爱了,谁跟谁分手了,还有谁又升职了。诸如此类,我总是一笑而过。最关心的,还是她的婚姻。 这世上的婚姻分为三种,一种是为爱结婚,无论对方条件如何,有情饮水饱;一种是为生活结婚,要的是物质丰足,爱情只是可有可无的点缀;更多的人追求的还是感情与生活相结合的爱情,左手享受美妙的爱情,右手享受物质上的富足。 与小丽在网上闲聊时,她很坦白,她说:我只要物质,别的都是假的,再好的爱情放上三两年也会变质,如一只馊了的面包,让人反胃。 我还是笑。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的老同学晓雯现在是个全职太太,五月初的时候,她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儿。在网上传过照片给我看,不及晓雯漂亮,眉眼儿更似赵雷。都说女儿像爸爸,这话一点儿不假。 晓雯有时候会抱着自己的女儿在视频前晃来晃去地说:乖乖,叫干妈,叫干妈呢。 我依旧是笑。晓雯是真正的两手幸福,一手是家世显赫的婆家,一手是自己深爱的老公与孩子,谁都会感觉到羡慕。看着她现在这么幸福,我高兴。 且,我相信,自己与子轩,很快也可以这么幸福。 7年10月1日 天气:小雨 心情:好 事件:抱抱我吧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城市。我与子轩一年后再见。 四目相对,温情脉脉。子轩甚至比我还要激动,他只是看着我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我看着他,不语,也笑。 轩接过我行李,眼睛却一直不离我左右。我微笑着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傻样儿,抱抱我吧。 轩放下手中的行李箱,笨笨地迎上前来,揽我入怀,轻拍着我的背,疼爱如婴儿。那种感觉,像极了亲人,厚重,又温暖。 小影,我爱你。 嗯,我想你。 轩对我的回答显然不满意,他笑着用手点了点我的鼻子问:只是想么? 我点头回答:想也是爱的一种啊。 他笑,不再追问。拉起手,踩着阳光,我们一起回家。 小姨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吃的,路上一直打电话催我早回家。我问子轩:怎么办?二人世界是过不成了。 轩温和的笑笑,说:不怕,来日方长呢。 再次抱抱他,感谢他的成熟与豁达。 到了小姨家,马上被浓浓的亲情包围,感觉很幸福。突然很想有个家。所以当小姨问我什么时间结婚的时候,我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抵触,而是默默地看着子轩笑。 要知道,这个家伙,还不曾真正地求过婚呢,我怎会如此简单地将自己托付出去? 轩看着我一直笑,从我下飞机那一刻,他就知道笑,仿佛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小姨夫插话进来说:小影,不如早早办了吧,你看人家子轩也等了你一年了,别再蹉跎下去,趁年轻,早点结婚,早点要个孩子。 小姨接过话来说:是呀,是呀,我帮你们带。 我笑,子轩也笑。刚迈进中学门槛的弟弟小健正好在家休国庆假,跑来跟我说:姐姐,给我生个小弟弟嘛,小孩子好好玩哦。 全家人哈哈大笑起来。小姨夫甚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抚了一下小健的头,大笑着说:傻儿子,你姐姐生出来的孩子,你应该叫外甥,叫弟弟你可就吃亏喽。 全家人乐成一团。我感觉小姨的家越来越温暖。 从小姨家出来,我与子轩一路走着,突然都有些沉默。 心中万语千言,却突然什么也不想说。只想静静地走着,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感觉非常踏实。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轻柔的风吹拂着面容,惬意又温馨。走在长长在肓道上,我们再次相视而笑。 黄色的肓道,犹如我们爱情的见证,让人感觉那般亲切。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开门的瞬间,我闻到了阵阵花香。抬头,四周全是花儿,玫瑰,百合,还有我最爱的康乃馨。之所以喜欢它,是因为它平淡却不庸俗,淡雅亦不失俏丽,紫色的小花儿静开一隅,让人心头暖暖的。 越来越发现,自己非常喜欢这种平淡的生活。 抬眼,满脸疑问地看向子轩。他还是笑着,说:小影,欢迎你回来。 谢谢,真的很感动。 小影,嫁给我好吗? 我抬头看着他,笑着说: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十个我也答应。 请你再抱抱我。 2007年10月2日 可爱的朋… 7年10月2日 天气:小雨 心情:好 事件:可爱的朋友们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若不是子轩前来敲门,我怕还是要睡上几个小时的。国外的日子除了紧张就是思念,丝毫感觉不到安稳,在自己家的床上,才感觉真正的舒服。 轩进来的时候,双手提满了吃的,水果,早餐,牛奶,一应俱全。 我笑他:越来越像保姆了。 他也笑着回:我喜欢做你的保姆。 傻傻地样子,一如去年相识时。也只有这时候,才感觉到,找一个爱自己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轩催我起床吃东西,这时电话响了。我想,不是小丽就是周姐打来的。 接起来,却发现是赵雷。 小影,休息好了吗?我们大家可都很想你呢。 嗯,好了,我也想大家。 那,出来聚一下吧。 呵呵,好呀,带上你们的宝贝千金,我还有礼物给她哦。 收到,那约在几点? 看看墙上的时钟刚刚九点,我顺口说:十点吧,我起来收拾一下。 挂了赵雷的电话,我冲着在厨房忙活得子轩说:你不要忙了,我不在家里吃了,一会儿跟同事们一起出去吃。 轩从厨房跑出来,问:不是吧?那我怎么办呢? 看他认真的表情像极了孩子,我突然大笑不止。我逗他:你就在家洗洗衣服,做做晚饭吧。 轩明显不乐意,他说: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你一年多不在这个城市行走了,我怕你丢了。 我再次大笑,上前吻了吻他,说:放心吧,亲爱的,我只是跟同事们见个面,很快回来。 轩笑:那好吧,不过你记得,晚饭前一定回来,我爸跟我姐说要见你的。 我连忙伸舌头,说:哎呀,真对不起,看我竟然忘记这些了。晚上一定早些去你家,好吗? 轩上前刮刮我的鼻子,很疼爱地说:傻丫头,去吧,这里交给我收拾,回头我回家准备你爱吃的晚餐。 很感激地,再次吻吻他,整妆出门。 一年的时间,这个城市变了。整洁多了,漂亮多了。随处可见的楼宇越盖越高,大街上行走的人们穿着也越来越时尚。不由得看看自己,很随意的牛仔,像极了一个异类。突然发现,一年的美国生活也是多多少少改变了我的,至少美国人的随意,在我身上是体现出来了。 老地方,老朋友,一见面,先拥抱。 我越来越喜欢这种西方的见面方式了,抱一抱,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丽越来越瘦了,看着让人有些心疼。悄悄地问她:美女,减肥么? 她摇头,轻叹息。 精明的周姐在一旁冲我使眼色,我知道,肯定是她的婚姻不如意。 晓雯与赵雷抱着已经六个月的宝宝,一对甜蜜夫妻的样子。我笑着迎上前去,抱过宝宝说:来,女儿,干妈抱抱。 接过温软的小婴儿,我却突然不知道从何下手。晓雯心疼地将女儿接了回去,嘴上抱怨着说:得,得了吧您呐,别摔着我闺女。 大家齐笑。 一一将礼物分与大家,举杯感谢他们的挂念。 那一刻,终于知道,朋友有时候就是亲人。 2007年10月2日 看望老人 7年10月2日 天气:小雨 心情:好 事件:看望老人 午饭后,早早回到家里,子轩已经离去,给我留的字条,嘱我早些去他家。 越来越喜欢这种方式,摈弃手机里冰冷的短信,将字留在纸上,透过纸的清香,仿佛能够嗅到爱人的味道。将带给老人的礼物拿上,在街上又转了半天,买了些吃的,去看老人。 只一年的时间,这个城市的变化好大。子轩家门前的水沟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漂亮的大花坛。秋天了,*开得正艳。 敲开门,大姐的女儿小娟开门,孩子长高了不少,一见到我就冲我喊:小舅妈来啦。 摸一下她的头,将带给她的礼物交出去,她乐得跑到一边玩去了。大姐明显地苍老,可能是生活的压力太大了吧,一个经济条件不好的女人独自带一个孩子,其情形,甚惨。 轩的父亲精神很好,见我进来立即问道:闺女,回来了?还顺利吧? 我上前一步,点点头,回答他:好,谢谢伯父记挂,这是给您带回来的药,您试试。 老人接过去,长时间地看着,再抬眼时,竟有些湿润。我只当看不到,跑到厨房帮大姐一起做饭。 大姐问:小影妹妹,这一年的时间真快呢。回来了,有没有什么打算呀? 我知道,大姐是想说我跟子轩的婚事,只好笑笑。 大姐又说:不如,早点结婚吧,这样我跟爸爸都少了桩心事。 我点点头,毫不犹豫。 这一年的时间里,与子轩在信中把所有的事都做了沟通,从工作到感情,再到思想上的交流,书信让我们彼此已经走得很近。我想,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了。所以,嫁给他,我相信自己会幸福。 饭桌上,老人有些兴奋地举杯,他说:来,闺女,咱一起喝点儿,欢迎你回来。 大家共饮。 老人说:孩子,你们都不小了,该考虑结婚了啊。趁我现在身体好呢,你们早早把事儿办了吧,啊! 轩一直看着我笑,我知道他在等我点头。 看看眼前几双期待的眼睛,我点头说:放心吧,我们已经在考虑婚事儿了。 老人听了,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花。他连连点头,说:好,好。 这一餐饭吃下来,我感觉到了浓浓的亲情。曾经一直以为,就是这种亲情感染了我,才想走近这个家庭,如今看来,真是这样。 家,不在大,温暖就够。 吃完饭,从子轩家出来,天色已经黑透。十月的天气有些凉了,且一直阴雨连绵。子轩打着伞送我回家。下楼的时候,我突然记起了小芳,问他:小芳近来好吗? 轩立即笑了,他说:很好。她也记得你呢,一直在我面前问起你。 我笑:你真的把她当妹妹吗? 轩的笑声没了,至于脸色变没变,我不知道,天太黑了,看不到。他叹了口气说:是我对不起她。我辜负了她。 我不依不饶地问下去: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娶她? 轩突然大笑,他说:一直以为我爱你多一些,现在看来,你也爱我不少呢。不然,以你的矜持,怎会问出这样幼稚的问题来?哈哈哈 不幸被他言中。 2007年10月3日 小丽说婚姻 7年10月3日 天气:小雨 心情:好 事件:小丽说婚姻 昨天在子轩家里点了头,他们家的人便忙活开了。大姐今天一大早就打来电话,说是找人给我们算了算,今年的好日子在元旦前后。 她的心意我明白。 但,突然这么快的决定婚期,还是有些不适应。 打电话给子轩,问他,这么快就结婚,是不是早了些?他竟然将问题当作皮球再次踢给了我:小影,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 这家伙越来越聪明。可我一时又回答不了。时间太急,我有些不适应。 只好说:容我考虑一下。 将电话挂上,小丽便将电话打来。 我告诉她,很累,没有心思逛街。 她却笑着说:傻样儿,我只是想要送你一件礼物,欢迎你回来。 也想找个人好好说说话儿,于是,应约。 老地方,老咖啡,老朋友落座。 小丽咋咋呼呼地拿出一条围巾给我,说:给,这是我亲自动手织的,你跟周姐一人一条,先拿来给你看看花色儿怎么样,不喜欢我再重织。 有些惊讶她的手艺,很漂亮,也时尚,与卖的工艺品无异。 问她:哪来这么好的雅兴?真是你织的? 她笑:那是,正学着做淑女呢。 我注意到,她笑的时候,眼的周围已经开始有皱纹,有些心疼地提醒她:该换化妆品了。 小丽历来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子,自然不介意我的直接,她轻抚一下自己的脸说:老就老了吧,无所谓,反正嫁人了。你就不一样,得注意保养喽。 我笑,不语。 小丽想起什么似的,目不转睛地看了我半天,说:小影,你跟出国前没什么两样,还那样儿。 我大笑,回她:只不过出去一年,你想让我老到什么样儿呀?讨厌。呵呵…… 小丽也笑,笑完了问我:这次回来,你是不是快发昏了? 我知道她说的发昏就是结婚,叹口气,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自己心里明白是爱着子轩的,但一说到结婚,竟然再次犹豫起来 小丽见我不说话,便说:算了,自家之事,我是外人。 我连忙说:你想哪儿去了。确实说到结婚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平常也很想结婚,可真要结的时候,我就犹豫了。 为什么? 我自己也纳闷呢。 小丽不语,喝了半天咖啡,说:可以问你一件事么? 嗯。 跟一个军人结婚,他能给你什么?一座空房子?一份分居的生活?还是一场空留牵挂的婚姻? 没被小丽的问题吓住,却被小丽随口说出的现实吓住了。 是啊,我与子轩,一没房子,二又分居两地,这婚结与不结有何两样? 小丽接着说:恕我直言,只感觉你们家那位没那么单纯。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就想娶到你这样一位好老婆,真有他的。 我笑:哪里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 小丽摆摆手,问:你们打算在哪儿买房子?不如跟我们做邻居吧。 我手中的咖啡杯差点儿掉到地上。 小丽的家座落在本市最豪华的小区----帝豪苑,听名字就能把人吓倒,那儿的房价自不用说。别说做邻居了,就是走亲戚,怕也难。那里的人全都有私家车,出入无白丁,往来岂会有赤足? 小丽笑了,说:瞧你那样儿。是不是还没打算买房呀? 我只好点头说:说真的,没考虑房子呢。 小丽毫不留情地说:傻瓜,没有房子你们结婚以后住哪里? 我突然发现自己像一个傻孩子,以为握住了爱情,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结婚过日子。 小丽接着说:小影,选择婚姻就是选择了一种生活。婚姻是我们女人最大的赌注,下得赌注越大,得到的利益就越大。好好想想吧。 我的眼睛看向窗外,心虽不迷惘,却也不明亮。 突然发现,自己对婚姻依然知之甚少。 2007年10月3日 周姐说婚姻 7年10月3日 天气:小雨 心情:还好 事件:周姐说婚姻 与小丽一直聊到中午,临近午饭时,她的老公张奇打来电话,说是公司有派对应酬,让她赶紧回家换衣服。小丽是个喜欢出风头的女子,匆匆扔下我,翩然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女人,选择了一种婚姻,就是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小丽的婚姻如蝴蝶,内里怎样自己清楚,不与外人道;但留给外人看的,永远是绚烂的外衣。那么,我呢? 服务生上前问我,点的两份西餐要不要全上?我点头说:做好了就上吧。 热呼呼的牛排在我眼前一直散发着热气,我却一点儿食欲也没有,郁闷至极。拿出电话,想拨子轩的手机,摁了一半数字,手便停下了。 想了想,把电话打给了周姐。一会儿,周姐打车到了。 吃饭时,见我一直沉默不语,精明的周姐立即问:小影,你肯定有事儿,是吧? 我点头。告诉她:周姐,我可能,要结婚了。 周姐微笑着等我的下文。这个聪明的女人阅历太多,她懂得聆听。 我接着说:明*里是愿意结婚的,可真要结婚了,又怕了。你说,我是不是患上了恐婚症? 周姐还是笑,她说:每个女人婚前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怕嫁错人,怕误了青春。说说,你在怕什么呢? 想了想,回答她:我怕得太多。 周姐听了,沉思半天,说:小影,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以为她要问得也是房子的事儿,便说:行。 可周姐却问:你爱他吗? 我点头承认。 周姐说:这就好办呀,他爱你,你也爱他,结婚是最好不过的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嘛。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看着周姐,想着之前小丽说过的话,心里思付,原来女人与女人真的不一样。 周姐又说:小影,婚姻就是过日子,两个人贴心贴肺,相互知道心疼彼此,那就够了。 我吱唔了半天,说:可是,我们一无所有。 周姐倒很爽快,她立即说:贷款买房吧,现在不都流行这样吗? 我点头说:只能这样了。 周姐笑笑说:小影,找个爱自己的人不容易,好好把握。物质上的匮乏我们可以创造,只要对方人好,比什么都强。 我点头,笑。 周姐接着说:女人嘛,找个真心疼自己的人,比啥都好,人活一世,心里舒坦才是最大的幸福。 我想再还她一个笑容,却笑不出来,只好努力地抿着嘴唇以示赞同。 这时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心里的些莫名的愁绪涌起。曾经以为,只要回来就嫁给子轩,结婚,生子,平淡却从容的日子就是我想要的。如今看来,婚姻是件大事。两个人要相爱,还要有一定的物质条件,比如,先前不曾想到过的房子。 周姐显然猜出了我的心思。她轻轻笑了,说:小影,讲一下我与我老公的事情给你听吧。 我点头,同事这么多年,还不曾知道周姐与她老公的一切。 周姐喝了口咖啡说:我跟他的日子就像这咖啡,先苦后甜。中专毕业后,我们一起留在了这个城市。十年前咱们集团招人,本来中专学历的人是不允许进来的,最后却空出了两个职位,我们一起来应聘,最后原本优秀的他为了我放弃了竞争。我有幸就这样留了下来。而他,找的单位越来越不称心。只好自己单干,却一次次赔本儿。有时候,我也会烦他一无所长,但静下心来想想,他平时那么照顾我,还有孩子,也算一个细心的丈夫和父亲。这与那些有钱,却一直不着家的男人比起来,我也应该感觉知足。所以呢,虽然我们物质上依然不富裕,但心里对这个家,对彼此还是很爱惜的。我们感觉很幸福。 看着周姐一脸的幸福样儿,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一句话,有爱足矣。 2007年10月4日 子轩说婚姻 7年10月4日 天气:阴 心情:还好 事件:子轩说婚姻 昨天与小丽跟周姐谈了那么多,晚上一个人在家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终于想明白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应该与子轩共同商量。 早上起来,打电话给他,他说已经在路上了。 刚洗完脸,门就被打开了。他以一种男主人的身份叫着:懒猪,起床吃食喽! 真后悔将钥匙留给他。 吃完他带的早点,我一直想着如何开口。 这时,他说:小影,婚期你考虑得怎样了?昨天我大姐特意找人去算日子了呢。 我看了看他,说:子轩,我们应该从长计议。 他一脸不明白。 我接着说:昨天我想了很多。结婚是早晚的事,我们又彼此相爱,这是缘份,应该抓住 。但是,我们一没房子,二呢,又分居两地。你说怎么办? 轩也被我的问题问住了,想了想,他说:对不起,我不能给你更好的物质条件。 我阻止他,说:这些不是主要的。我们有能力贷款买房子,但你也应该考虑一下调回来,或者转业。 轩明显有些为难。 我接着说:不然,这婚结与不结,有何不同? 轩有些不悦。他说:小影,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军人是种不同的职业,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想调就能调回来的。你应该理解我才是。怎么……会是这样? 我也有些不悦。问他:那你说怎么办?结婚了却不在一起,这婚结得还有什么意思?!我也没要求你给我金山银山,只不过是调动工作罢了。 轩说:小影,对不起,这事儿我不能答应你。部队培养了我这么多年,我应该回报部队一些东西,况且我现在正是做事情的黄金年龄,我还想在部队多待几年。 我断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一次彻头彻尾地发现,原来自己不适合做军嫂。 因为我想要的是朝夕相处的生活,不是分居两地的相思。 见我不说话,子轩上前想拥抱我,我轻轻推开他,坐回沙发上,说:子轩,我真怕结婚以后的种种不愉快。 轩轻轻靠近我说:小影,对不起,我是一名军人,让你受委屈了。 见他那般小心翼翼的样子,我的心忍不住开始心疼他。是的,我爱他,所以心疼。 拉过他的手,我点头说:算了,一切让爱做主吧。 轩抱过我,说:小影,给我三年,三年之后我一定回到你身边。相信我,好么? 我点头。别无选择。 但房子是不得不说的大事。子轩很赞同我说的贷款买房,我犹豫了半天问他:这些年,你手里攒了多少钱? 当他把钱数说出来之后,我大跌眼镜。 一万。 一个年过而立的男人,竟然只攒了这点儿钱。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我嘴上不能明说。心里也清楚,他的家庭太苦,而在部队领的那点薪水也是少得可怜。 于是,我说:算了吧,首付我来拿吧,不过贷款我们要一起承担。 轩有些赧色。我上前抱抱他,说:不用想太多,以后的路我们相互搀扶着走好每一步,这就够了。 轩抱过我,深情一吻,仿佛用尽他一生的力气。 我没有感觉晕眩,只感觉到了心疼。 却无处诉。 女人,选择婚姻,就是选择了一种生活。这话小丽说得一点儿没错。 2007年10月5日:买房无语 7年10月5日 天气:阴 心情:还好 事件:买房无语 昨天与子轩将买房的事定了下来,还有两天就要上班,我们说好了抓紧时间看房。 今天早上,小姨很早就打来电话说,要跟我们一起去看房子。看来,子轩与小姨走得越来越近了,有些事儿不用我说,她就知道了。 匆匆起来,与他们集合,去看房子。 不买房子的人不会了解,买房子的心情无法用语言说明。便宜的地角肯定不好,地角好的又太贵。手里的钱又不多,东奔西走之后,心情会从高处跌落谷底。我买房更挑剔,我想买个地角好点儿的,小区建设好一些的。哪怕价格贵一些也无所谓。我总感觉社区建设好一些的小区,治安会好一些,甚至是住在一起的邻居们素质会好一些。 轩却说这是典型小白领的偏见。 小姨一直打哈哈,说:住哪里都一样,关起门来过得还不是自己的日子么。 小姨的心越来越偏向于子轩,真让我受不了。 白了子轩一眼,他立即说:那,还是你决定吧。 三个人围着市区转了一天,终无果。回到家里的时候,手里除了一沓厚厚的资料外,就是满脸的失望与沉重的疲惫。 小姨回家准备小姨夫的晚餐去了,与我们告别时,特意嘱咐我不要着急,慢慢来。 我点头,私下里却叹着气。 轩倒是一脸小心地看着我的脸色,问:累了吧?好好休息一下。 我点头说: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轩掩门而去的时候,莫名地,想落泪。 却,终是忍了回去。 是的,爱他,就接受他的一切吧,好与不好,贫贱与富有。 一边想着,一边沉沉睡去。 一阵电话声将我惊醒。是晓雯。 小影,做什么呢?还在约会吧?呵呵…… 哪里,刚刚睡了一下,被你叫醒了。 天啊,才几点呀就睡下了?比我闺女还能睡呢,呵呵…… 听得出,晓雯的日子过得很美,至少,有个让自己骄傲的女儿。 问她:有事么? 晓雯再笑:没事不能给你打个电话呀?真是的。对了,听说你要结婚了?日子订了吗? 沉默一会儿,终是没能回答。 晓雯又问:小影,怎么了?还没睡醒么? 摇头,告诉她说:正看房子呢,日子没定。 她笑:那好呀,来我们小区吧,做个邻居,有时间就帮我看看女儿喽,呵呵…… 我无语。 晓雯感觉到我的沉默,敏感地问:小影,出什么事了么?与他闹矛盾了? 我说:不是。要买房子结婚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一无所有。看了一天的房子,好累。心累。 晓雯稍作沉默,说:看时间尚早,不如出来聊聊吧。 我摇头说:算了吧,你女儿怎么办呢? 晓雯笑:有她爷爷奶奶呢,他们这几天一直在我们这里住着,我都插不上手呢,呵呵……出来吧,正好我也闲得慌,天天在家看孩子,把自己都闷傻了。 于是,整理一下,出门。 屋外,天气阴得可怕,看来,今夜会有一场暴风雨也说不定。 2007年10月5日晚:晓雯说… 7年10月5日晚 天气:阴 心情:零落 事件:晓雯说婚姻 匆匆赶往与晓雯约好的咖啡馆。 晓雯已经早到了。做了母亲的她愈加丰满,稍加打扮,象极了一个贵妇。 很是羡慕她的悠闲。 四目相对。我说:真不好意思,天气不太好,还麻烦你出来。 晓雯笑:傻瓜,我们是同学,又是好朋友,你出国一年多,刚刚见着,亲热还不够呢,哪里会怪你。呵呵…… 听她笑得越来越爽朗,我顺口说了一句:老同学,你的日子过得真是滋润呢。 晓雯收住笑容,问:过得好与不好,你能看得出来么? 我点头说:听你的笑声就知一二了,你还想怎么样?想让全世界人民都嫉妒你的幸福? 晓雯很认真地问:那你嫉妒不? 喝一口咖啡,些许苦,脸上却笑意盎然。我说:才不稀罕呢,我马上也要结婚了。 晓雯又问:小影,说真的,我这般幸福,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嫉妒么? 始明白,在她的心里,我总是她或有或无的一个影子,名字叫情敌。 有些不愉快地看着她,说:做了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这般无聊?再这样,我可真要跟你抢赵雷了,真是的。 晓雯这才说:好了啦,玩笑嘛,呵呵…… 我的心情却不好起来。 晓雯又问:你们看好房子没?想在哪里买? 我说:我看好的,他看不好,他相中的,我又不满意。 晓雯说:是不是你看好的,他会说贵?他看好的,你又感觉小区档次太低? 些许惊讶晓雯的通透。这个聪明的女子,总是不经意间将心事一语道破。 她接着说:小影,从开始我就说,你们不合适。人生观,价值观都不会相同。 我回她:不是吧?这跟人生观,价值观有什么关系?你扯远了,啊。 她笑,说:所谓的人生观,价值观都是骗人的东西,如今这社会,就看你内心是怎么想的了。想要物质上的富足?还是想做精神上的强者?你自己想喽。 她的话与小丽的话如出一辙,赶紧打住她,我说:好了啦,已经决定嫁他了,就别说这些了,让人心烦。 晓雯笑:你呀你,别以为有了爱情就有了全世界,这观点才是真的傻哦。 我没好气地问: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现在跟他分手吧? 晓雯又笑,说:别,您千万别分手,若真分了,那我可惨了,我们家赵雷一直惦记你呢。 我被她逗得笑出声来,伸手隔着桌子打她,笑骂:讨厌,当妈的人了还没个正形儿。 晓雯笑够了,说:小影,说吧,看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我看着她,有些不明白。 晓雯说:我现在还稍稍有些积蓄,要不要借给你们? 我摇头,说:谢谢啦,首付我有。 晓雯听了半天无语,最后说:小影,选择一个男人,就是选择了一种生活。你好好想想吧。真想结婚了,我还是支持你的。 我无语,兀自喝着咖啡,味道越来越苦。 此时,窗外下起了淅沥的小雨,有些急,有些扰人。 晓雯看了一眼窗外,说:小影,其实若再让我选择,我或许会跟你一样,选择一个爱自己的男人。 我看着她,笑。清楚她的过往,不予辩解。 晓雯又说:生活可以改变,但感情却不一定越积越深。小影,有时候我是嫉妒你的。至少,你有……有子轩的爱,那么多。 我点头,心情豁然开朗。有时候,爱情是个让人骄傲的东西。 晓雯说:小影,找个相爱的人结婚是件幸事。祝福你。 我举杯说:谢谢。 此时,雨已经下得很大了。我说:早些离开吧,雨太大了,天凉容易感冒。 晓雯拿出电话说:嗯,也好。我叫赵雷来接我们。 我急忙阻止说:让他来接你好了,我打车走。 晓雯已经将电话接通了,简短几句,几分钟的时间,赵雷的车已经停在了咖啡馆外面。 2007年10月5日晚:赵雷说… 7年10月5日晚 天气:小雨 心情:一般 事件:赵雷说婚姻 咖啡馆离晓雯她们家比较近,所以赵雷说先送晓雯回家,再送我。 我说:不必了,先送我吧。 从内心里讲,我不愿意再让晓雯有任何的误会。 赵雷却转头对晓雯说:孩子醒了,在家等着吃奶呢,你还是先回去吧。 晓雯点头,说:行,那小影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这个聪明又善妒忌的女子,只此一句话,就将我跟赵雷逼到了失语的边缘。 晓雯下车后,我与赵雷一直沉默着。 赵雷将车里的音乐打开,王菲的《红豆》缓缓散落四周。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些许尴尬。过去的点滴瞬间涌上心头,与赵雷同事两年多的时间,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懂得责任,懂得进退的好男人,可惜,相遇太晚。有些遗憾,但夕阳成了往事,谁也不能选择回头。 车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没话找话,我问赵雷:单位里一切都顺利吧? 赵雷回答:都好,老主任的身体不太好,所以大家都等着你回来,继续领导我们干革命呢,呵呵。 我笑:哪里呀。 赵雷转头看了看我,一脸认真地问:小影,听说你要结婚了? 我点头,如实回答:是。 赵雷片刻的沉默,说:选择好了就结吧,人终归得有个归宿,特别是女人。 我转头看着他,夜里的灯光下,只能看清赵雷脸部的轮廓,自美国回来,还是第一次与他这么近地接触,他与晓雯的婚姻过得很美满,但不知为何,从他们的言谈中,总是感觉有些隔阂。但我也知道,不能细问。 赵雷见我正在看他,突然笑了,说:怎么?一年不见,不认识了吗? 我说:哪里,我只是感觉你胖了,看来你跟晓雯过得真是不错呢。 赵雷不说话,笑成了冰花。 我赶紧说:其实,我也想结婚,很想。但是真的临近结婚了,我突然发现自己很害怕。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赵雷叹了口气,说:都一样。我当初结婚的时候,也怕。心里一直在想,能不能与这个人过一辈子?能不能真心对待人家?可是不管怎样,当初晓雯怀了我的孩子,如果我不娶人家,那太不像个男人了!所以,结就结吧,生活无非就是两个人搭伴儿过日子。 我点头说:可是,不论是多么相爱的两个人,一旦走进婚姻,还是要面对很多问题。 赵雷转头问我:听周姐说,你们在选房子? 我点头说:是啊,若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这么烦。 赵雷说:小影,需要帮什么忙,你尽管说。我的工资卡一直放在单位,没用。若需要,你们拿去。 我连忙说:谢谢,不必。够了。 赵雷说:小影,别跟我客气。找一个军人结婚,是够苦的。他们都没有什么优越条件,我们都清楚。别的我怕也帮不了你,钱还是有一些的。 我没看他,很坚决地说:不,我们不需要。谢谢你,及晓雯。 我将晓雯说出来,赵雷马上沉默了。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我家楼下。 将下车时,赵雷突然说:小影,可以与你再聊一会儿么? 我看了看窗外的雨,说:还有事么?若是工作,后天就上班了。 赵雷不再坚持,说:是的,只是工作上的事。那你回去早些休息。 下车,来不及与他道别。些许疲惫。 2007年10月6日:买一个家 7年10月6日 天气:阴转小雨 心情:一般 事件:买一个家 想了一夜,心情有些乱。但选择了子轩,我无话可说。 只因,我爱他。 那么,一切都过去吧,买个房子点缀一个家,为他,与自己。早上打电话给子轩,告诉他,今天把房子定下来。 轩有些失语,许久才问:小影,今天能定下来吗? 我握着电话,重重地点头:能。 手拿资料,再次对比,我们终于在小姨家附近的一个小区选了一套,四楼,落地窗,半装修。也就是说,半成品的房子,稍做装修就能入住。 当然,价格也不菲。 将自己在银行的存款全部取出来,加上小姨给的两万,十多万的银子像水一样,只过了一下我们手,就流入了地产商的户头。颇不舍,但终于还是有了一个自己的家。 所谓的家,其实就是一间买来的房子。 小姨很高兴,她说:离我家近多好呀,将来有个孩子还能帮你们照应。 我笑着回答她:暂无此计划,您老人家还是歇一歇吧。 小姨笑着说:怕由不得你喽。 我一脸红羞。 轩父亲也很高兴,非要打车过来看房子,我们告诉他,钥匙还没到手呢。这才止住老人家的脚步。 轩兴奋地拉着我的手说:小影,我们终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真好。 我回抱着他,轻声说:希望这个家永远是幸福与快乐的。 轩重重地点头,紧紧地抱着我。那一刻,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接下来,我们跑装饰市场买材料,准备一切装修需要用的东西。子轩这次只请了半个月的假,他说一定要将东西备齐,他不希望我一个人在家装修太累。心里是明白他的,他是心疼我。得夫若此,也是一种福气。 有些东西不接触还真不懂得,比如装饰材料。那么多的材料混在一起,业主说哪样儿都是好的。没办法,在我的建议下我们找到一家装修公司,交了笔定金,让他们带我们去挑材料,买备料,然后签好装修合同。一摊子事儿忙下来,天已经黑透了。 回到家有些累了,子轩立即跑到厨房给我下了碗儿面。我接过面正准备吃,子轩却站在我面前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不解地问:你怎么不吃面?站在我眼前干嘛?等我表扬呢。 轩笑笑说,不是,我只是想再跟你确定一下,关于我们结婚的事。 我不解地问:你姐姐不是已经给咱们算好日子了吗?还说什么? 轩立即笑了,说:小影,我这半个月的假期马上过去一半儿了,我们能不能把婚期定下来,这样等我回到部队以后,可以直接打结婚申请。你说好不好? 我吃了一口面,再吃一口,始终不回答。 轩急了,又问:小影,你倒是说话呀。 我扑哧乐了,说:看你急的。 轩说:能不急吗?我们也算认识两年了吧?这两的时间把我这个蛮青春的小伙变成了一个蹉跎的老头儿,再不结婚,我真要疯了。 我大笑,逗他:那就等你真疯了,再来娶我吧。 轩不乐意了,上来挠我。我赶紧投降,说:好吧,好吧,等房子装修得差不得多了,我们就挑结婚日子。 2007年10月7日:婚期确定 7年10月7日 天气:阴 心情:一般 事件:婚期确定 在子轩的一直要求下,两家人最终坐在了一起。 因为子轩的假期只有半个月,所以,我们选择在10月10日这天去登记,然后年底等子轩回来时,我们再举行婚礼。面对这样的安排,子轩一脸的高兴,趁四下无人时,他偷偷地吻我,说:老婆,能娶到你,真好。 我只是笑。 轩的父亲一直乐得合不拢嘴,一边笑着一边从兜里拿出两千块钱递给我。他说:小影,你看我们家也没多少家底儿,这点心意你先拿着。 我赶紧拒绝。老人的钱我不能要。 轩姐姐也递过一千块钱,说:妹妹,你就拿着吧,我们家这条件真是委屈你了。 我自然更不能接受。面对子轩的家人,我总是会感觉到心疼,他们太不容易了。而我,又怎能接他们的钱?子轩见我一直推辞,便对他父亲跟姐姐说:这钱,我们不要。 我点点头,说:是的,心意我们领了,钱,我们不要。 老人跟姐姐将钱收了回去,我看到他们脸上的有一些别样的感动。从他们身上,我感觉到了亲情的力量,钱不在于多,只在彼此心情是记挂的,是真诚的,就够了。 等到宾客散尽,子轩上前抱了抱我,满是愧疚地说:小影,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我摇头。说:已经这样了,就什么也不要说了,还是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吧。 轩赶紧点头,说:嗯。好,好。 我笑。子轩的憨厚与纯朴是我最看中的地方,但愿他永远这样,不要改变就好。 女人,说到底,需要的无非就是一桩稳定的婚姻,一个爱自己的老公,如此而已。 婚期确定以后, 小姨显然比任何人都忙,除了给我准备新婚用的衣被之外,还顺手将一些婴儿用品买了回来。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玩具,我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走了前去从背后轻轻抱过小姨,在心里不止一次地喊过一个称呼,妈妈。 可终是没出声音。我相信,小姨会感觉得到。母亲去逝至今,小姨就是我最亲的人,有事没事她都会记挂着我,这份情,与母亲何异!想起自己跟子轩走到一起之后的种种是非,想起小姨每次心急如焚地为我们调节,我都忍不住想落泪。如此种种,她无非是想给我找一个踏实人的人,让我过上安稳的生活。 今天有雨。今年这个十一有些怪,一直下雨,下得人心头郁郁的,失去了阳光的照耀,人总会不适应。说给子轩听,他竟然笑。 他说:小影,没有我存在,你适应么? 拿自己与太阳相比,这个男人也有他自负的一面。回首婉尔,不予理睬,总不能没结婚就让他占了上风。 小丽说,婚姻就是一场拉力赛,赛前谁的气焰高,谁就能在今后的比赛中取得绝对胜利。 这个小丽,堪称哲学家。可惜,如此聪明的女子,在选择她的婚姻前,没有仔细揣摩是否得当,以至于如今瘦骨遴巡得让人感觉可怜。 2007年10月8日:第一天上班 7年10月8日 天气:小雨 心情:好 事件:第一天上班 今天是回国之后第一天上班,虽然天空依然洒着小雨,但心情颇佳。 进到办公室时,我可爱的同事们给了我太多的惊喜。最搞笑的就属小丽了,她竟然将我的办公桌打造成了一个小园埔,从半空吊兰到台面上的粉蹄,无一不让我感动。 跟大家寒暄之后,立即跑到老主任的办公室,将礼物倾倒在他的桌上,此时他正看着我微笑。他说:小影,欢迎回家。 只此一句,万般温暖。转身是信心百倍地努力工作。 可能是十一长假刚刚结束的原因吧,同事们并不忙碌,甚至还有一些理不清头绪似的,不知应该做点什么。而我亦如。一年多的别离,这个环境对自己来说竟然有些生疏了。还好,赵雷是个聪明之人,不声不响地将公司去年一年的大事纪统统摆到我的面前,他说:小影同志,先熟悉流程,再开创新局。 点头,冲他微笑。这个赵雷,总是能在最关健的时刻出现,有如此同事,不得不承认是件幸事。 周姐是我们当中最精明的人物,这可能跟她的年龄有很大关系,但无论如何,有她在,我仿佛就有一杆尺子,能及时度量自己不足。所以当赵雷适时地出现,而我的脸上又一片明媚的时候,周姐那双贼亮的眼睛让我不寒而颤。还好,她并没有说话。 这个女人,在任何时候都是最聪明的,但正是她这种聪明,让我总也不敢靠她太近。 还好,小丽偶尔聪明,通常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的婚姻故事最多,但从她脸上看到的永远是真诚。这样的朋友,我一直欣赏。 中午,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赵雷提议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饭,也算是第一天上班为我接风。 进入食堂,我发现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纷纷点头致意,俨然我是一个需要照顾的新人。不得已,一一致意,答谢,寒暄。然后就看到小丽一直冲我做鬼脸。 小丽说:哎,小影,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对你那么热情吗? 不解。 小丽接着说:据可靠消息,你要升啦! 我赶紧示意她小声儿点。这种地方最忌讳高谈阔论某某人要得志之类的话,虽说无风不起浪,能传得出来,必定有它的道理所在,但如此张扬的后果,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 小丽并没有因为我的示意而止声,甚至还带着些许张扬地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说明你这几年工作做得好!再说了,以后你可得多照顾一下我们这些甘苦与共的姐妹哦。 赶紧笑,然后拿起花卷冲她嘴里塞进去。赵雷跟周姐同时大笑。 吃完饭从食堂往办公室走的时候,赵雷一直跟在我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问:怎么?刚刚的埋单让你损失不少吧? 赵雷立即跟着笑了,连连摆手:哪里。只是,有些话不知应不应该跟你说。 2007年10月8日:赵雷带来… 7年10月8日 天气:小雨 心情:好 事件:赵雷带来的意外 赵雷的欲言又止,让我心头一惊。知道他的性格从来就不是婆婆妈妈,所以立即示意他到一边详谈。 等到大家散去,只余下我们俩的时候,赵雷看了看我,说:小影,你刚从国外回来,对现在的形势怕不是那么了解,我有必要提醒一二。 我赶紧点头:嗯,你说。 赵雷接着说:是这样的,我们局可能要换领导班子,而且就在最近,所以你的前途应该早早考虑。 心头一惊。赵雷的父亲是局里的大老板,他的话十有*其实是板上订钉的事。可我没有立即回话,而是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赵雷说:小影,趁人事安排没有下来之前,主动请缨去,换个部门,或者换个环境。 我不解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这个部门有什么不好吗? 话问完了,我突然在心里涌起一个念头。此时的我跟赵雷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如果先前我不出国,那么他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如今我学成回来,对他俨然就是一个威胁。想到这儿,我突然笑了,却并不友好。 我说:你是不是怕老主任退居二线,我会被扶正? 赵雷赶紧解释:小影,相信我,并非此意! 我紧逼相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赵雷一脸的为难,说:那好吧,我就直说。听到一些消息,说老主任今年拖了关系,估计不会退位,而且…… 看他一脸为难,我立即追问:而且什么? 赵雷四下看了看,说:而且上级部门的意向也定了,说咱们部门一但工作起来,任务急,责任重,怕女同志承受不了,所以,你在本部门的升迁怕是难上加难。 赵雷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击中我内心深处的某根神经。不论男女,谁不想在工作上占居要职?可偏偏还有人在此时重男轻女!虽说只是赵雷的传言,但对于他,我还是相信的。 可是,那又如何? 赵雷见我一直沉默,说:不过,你也别想多了,说不定最后又变了呢,如今什么事都是计划不如变化快,不是吗? 冲他笑笑,算是感谢。转身,大踏步离去。 再不愉快,工作还是要做的。但,绝不接受赵雷的意见。我喜欢目前的工作,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回到办公室,我的脸色自然不好看,小丽像个孩子似的小心翼翼地问:喂,哪路神仙敢得罪你呀? 苦笑,摇头。 说什么呢。刚刚在食堂还被众人簇拥,如今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赵雷短短几句话就将我由温暖拖入冰冷。大千世界,人情冷暖,如此而已,如此而已啊。 周姐是个精明人,她一边为我泡茶一边用眼神瞄我,我知道她更想知道答案。可我能说什么呢?不过一些传言。 赵雷随后走进办公室,他脸上自然也是一片忧郁。小丽眼尖,一把将他揪过来,大声问:你说什么了?让刚刚回来的小影如此不高兴? 我赶紧拉回小丽,说:瞧你,这是做什么呢? 周姐适时地上前问:小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摇头,说:累了。可能是结婚闹的吧。 大家默语。 而此时,想到结婚的我也跟着沉默了。如果自己工作真有变动,薪水如果降低的话,那还房贷都是问题。为了早些过上平静幸福的日子,我跟子轩办的贷款是十年期。也就是说,每年我们面对的还贷数目将近三万。他的薪水,不过两千多点,余下的,还要靠我。 有些头痛。这世上的问题总是接踵而至,毫无理由。 2007年10月8日:与子轩的… 7年10月8日 天气:小雨 心情:突然不好 事件:与子轩的沟通 我的心情一直低落到下班。 下班,大家蜂巢涌出,别科室的同事冲我打招呼,问候,若没有赵雷的提醒,我想我会开心地接受大家的好意,可偏偏出了这么多事。所以面对大家的热情,我总感觉像有一把把无形的刃在背后挥舞。 明知是自己小肚鸡肠,心情依然极差。 轩接我下班,远远地向我微笑。小丽在我身后跟我打趣:哟,快结婚了,还这么恋恋不舍,感情真不错哦。 跟她道别,迅速。转身时,赵雷跟了过来,他看了看远处等待的子轩,说:小影,你别多想,晚上回去我再探探我爸的口风,万一消息可靠,我会替你说好话的。只是你要想好了,结了婚,再有了孩子,咱们这个部门可是经常要出差的,女同志真的是不方便。 听他的话十分诚肯,我立即笑了:不怕!我喜欢这份工作!而且也不瞒你说,虽说我贷的房款是十年,但在我的计划里,五年就要完成。这对我来说是份不小的压力。所以赵雷,你一定要帮我,如果领导感觉我结婚对工作会有耽误,那你也代话儿过去,我不会那么快要孩子的,我会好好工作。 我的态度过于真诚,赵雷一边听一边点头。他指指远处的子轩说:去吧,这事儿我不打什么保票,只能说尽力。 再次对他表示感谢。挥手道别。 再转身,子轩已经迫不及等地跑了过来。他看着开车离去的赵雷,问:小影,你们说什么呢?那么久? 我叹着气告诉他:别提了,出去一年多,以为回来就是资本,没想到老主任杀了个回马枪,不退反进。我的工作怕是要不保了。 轩一听立即急了,问:怎么?要下岗吗? 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我转身逗他:是。有这可能。一但下岗,你怎么办? 可能是我的表情过于严肃,子轩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他看着我呆在原地,好大一会儿才说:早知这样,我们就不要买那么贵的房子。 心,涌起些许说不出来的滋味儿。转身疾步离去。子轩在身后追来,喊:小影,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有文凭,而且年轻,可以再找一份工作,不是吗? 站定,回头一字一顿地告诉他:一,我不会下岗;二,下岗也不会等你来养。放心好了! 轩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影,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怕你不高兴。 看着眼前的他,去年刚交往时的种种,突然历历在目。我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抬头,原来天空的雨越下越大。 轩见我一脸不高兴,立即安慰说:小影,是不是刚才赵雷跟你说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彻底绝望。跟子轩在工作上永远无法沟通。转身冲进雨里,求一个清静。子轩却偏偏赶在身后不停地问:小影,你倒是跟我说呀。 回身再次一脸严肃。我说:子轩,如果我调到别的科室,工资少一半儿,贷款你能还得上吗? 轩听了立即笑了,说:哦,原来是要换岗位呀。没事呀,你少还一些,我多省一些,一月三千,应该可以的,你说呢? 我抹去滴在脸上的雨水,无比认真地问:子轩,你有没有想过,应该过更有打算,更舒服一些的生活? 2007年10月8日:总有些距离 7年10月8日 天气:小雨 心情:越来越坏 事件:总有些距离 轩显然没有明白我的话。他一边拉着我进餐馆一边问:小影,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沉默坐定。服务生很快端上来两杯热茶,我指着其中一杯,说:麻烦你,换拿铁。 服务生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说:对不起,小姐,拿铁是什么茶?这里没有。 挥手让她退下。子轩此时不再沉默,他提高了声音说:小影,有话说话,你摆什么谱啊?是不是赵雷又在你耳边唠叨什么了?你今天很反常,你知道吗? 苦笑,摇头。我轻声说:子轩,摆谱是什么意思?按你的理解,进餐馆就应该上什么喝什么,给什么吃什么,是吗?可你知不知道,生活是有质量要求的。生活质量,你懂吗? 一杯拿铁就是质量? 拿铁跟茶水,永远是两个档次。 小影,你能不能务实一些? 请问,我哪里不务实?买房子,你说买便宜点儿,好,我买,我拿首付。对此,有说过半个不字吗?还房贷,我说五年还上,你说十年也有些难。好,不给你压力,我写十年期。可你算过帐没有?十年贷款的利息是多少?我们得多拿出三分之一给银行的。你算过吗? 小影,你是不是因为房贷有压力,所以才….. 轩,你永远不会懂得我。如同你不懂得生活。好吧,我今天把话都说出来,不然你不会明白。在我心里,我的还款期限依然是五年。也就是说,我必须有份高薪工作,不然,我们无法实现这个计划。 五年?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呢? 跟你商量?不客气地问一下连长大人,你一个月多少薪水? 我的话说得很不客气,子轩俨然被我噎住。一脸受伤的表情,坐在对面再无话。他委屈无非只是一句话,而我的委屈,谁又知道呢? 餐厅透明的玻璃窗外,雨水不断冲刷着黑夜,我的心,顺着雨滴不停下落。原来,恋爱有恋爱的苦,结婚有结婚的烦。 沉默许久,子轩很认真地看着我问:小影,我们说好不吵的,不是吗? 叹气。我说:子轩,今天的吵是必须的。毕竟不是恋爱的时候了,我们得面对现实。 可是小影,还房贷十年期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要强迫自己五年还完呢? 轩,这就是我说的生活质量。年轻时就得奋斗,就得努力,等一切安定下来,我们才能更好的享受生活。 小影,过日子是一步一个脚印的,没必要那么累的。 这次被噎的人是我!子轩的话不是有错,而是感觉自己跟子轩的区别!恋爱至今,总感觉我跟他之间有某个地方无法沟通,原来差别在这里! 我的心情,无法言明。沉默着心痛。 轩见我沉默,他也沉默。眼前的饭菜早已经凉透,任谁也没有胃口。 这时电话响。接起是赵雷。刚接起来,赵雷已经迫不及待的说:小影,明天早点上班,上班以后记得先去大老板办公室,哦,对了,一定要态度诚肯地谈一下你对本科室的工作认识,知道吗? 只此一句,点拔所有。 感激地将电话挂上。子轩突然不乐意了。 2007年10月8日晚:跟小姨说 7年10月8日晚 天气:小雨 心情:郁闷 事件:跟小姨说 轩的不乐意直接写在脸上,我不用看也能猜得到。可这次我没理他,转身要走,他倒急了:喂,小影,对刚才的电话你不解释一下吗? 心痛。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细雨绵绵,心情冰到极点。这个十月突然变天,无时不刻都是阴雨连绵,不知是上天的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一切不顺到极点。 突然很想小姨。我感觉自己很累,需要她母亲一般的怀抱。转身冲小姨家的方向走去,子轩一直跟在身后,幸好,餐馆离小姨家很近,直到到了小姨家的楼下,我才停下脚步,回头对他说:子轩,很晚了,你回去吧,我有话跟我小姨说。 轩没想到我会站在楼梯口跟他道别。他坚持着说:我上去跟小姨打个招呼。 我拦下他:不必了,这么晚了,你回去吧。 见我坚决,他无奈转身。竟没有道歉,也没有道别。 越来越不了解他。进了小姨家的门,我已是一身湿透。幸好小姨夫值班不在,不然我怕自己的泪水会把两位老人吓坏。 至少,小姨是吓坏了的。还好她最了解我,一直沉默到我哭完,才边递毛巾边说:是不是从国外刚回来,单位的业务开始手生?还是新同事不好相处? 惊讶抬头!亲亲的小姨,她才是最了解我的人!点头承认工作出了些状况,小姨听了我的解释立即笑了:空穴来风的事儿,你也信? 我立即摇头。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我,绝不是空穴来风。按理说我从国外回来,第一件事应该是交接,可老主任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意思,甚至还特意跑到办公室里发号施令。这些迹象既是暗示,又是一个警告。毕竟,我是一个小字辈。 小姨听了我的解释频频点头。说:看来,赵雷的提醒是有道理的。他爸爸是你们公司的大老板,你没托他打探一下? 将赵雷为我做的一切说给小姨听,小姨第一个反应就是批评我。她说:哦,我明白了,你这个孩子,肯定为了这件事跟子轩闹矛盾了,是不是? 聪明若小姨,世间无几人。 让我说什么好呢?跟子轩的沟通,还不如小姨来得明白。话说千遍,不如不说。 小姨懂得我的心思。她说:小影,快结婚了,凡事两个人多商量,懂吗?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军人,肯定注重面子,你得照顾一下人家的自尊心。 无奈看着小姨,我说:小姨,你知道什么叫生活质量吗? 小姨很快接过话去:这丫头!我活这么大年纪,能不知道吗?将生活过得好一些,努力向前奔呗。 苦笑。我说:可偏偏他不懂。他说没必要过得如此累,日子一步一个脚印,按步就班就可以了。那样过得踏实。 人家子轩说得也没错呀。 小姨,别替他打掩护了。我发现我跟他的距离,像一条浅沟,看着不深,实则万仗。 这孩子,净瞎说,有那么严重吗? 小姨,我累了。心累。 终于,倒在小姨怀里,什么也不想说,沉沉睡去。梦里,我看到大片雪花冰冷飞舞,落叶飘零,黄草凄然,难道严冬毫无预兆地来了?惊醒,恍然一梦。 2007年10月9日:工作日志 7年10月9日 天气:晴 心情:忐忑 事件:工作日志 昨晚睡得不好,梦里总有雪花在飘,寒流空气一般包围着我,凉,欲拔不能。 早上小姨喊了多遍,不得已将我从被窝里拉出来,这才算罢。我趁机撒娇:哎呀,小姨,早着呢,刚七点多,再让我睡会儿嘛。 小姨开始唠叨:还睡呐?你今天不要见大老板吗? 睡意全消,迅速起床。这世上谁都能得罪,老板永远不能,工作永远第一。贷款的房子像座大山压在肩膀上,我得奋力前行才是。 第一时间冲到办公室,再三犹豫还是敲开了大老板的办公室。18层08室。如今的老板都喜欢吉利的高处,可坐在高处的他们,总有一股高处不胜寒的凛然。 准确算下来,除了全公司开会以外,这是我第三次单独面见大老板,他面相虽然看似严厉,其实人还是不错的,至少有话都是当面说,从不在背后计较。这点,赵雷完全像他爸爸。想到赵雷,我突然在心里犯嘀咕,不知他在家是如何跟大老板沟通的,一直以铁面著称的大老板,在接受了儿子的求情之后,会不会由此改变对我的印象?这样一想,不由得浑身冒冷汗,先前只想到去计较职位,完全忘了考虑大老板的习惯。 第一个阵势,我感觉自己败了。印象分势必大减。 想到这儿,我的面部表情立时变了,内心开始忐忑不安。大老板何其聪明,沉默片刻之后,笑了:小影,这个名字不错,不知你父母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呵呵。 尴尬一笑。我的家庭在记里早已经是尘埃过往,不想提,一点也不想。 大老板一边示意我坐,一边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见过你两次。第一次是到你们大学搞招聘,你们这个专业的学生毕业后虽然分配面儿窄,但到了哪个单位,也必定是要重用的人才,所以我们选择生源的时候,第一点就要求人品过关。我记得当时你正在雨里帮低年级的同学讲课,以为你是个年轻的教师,没料到只是个义务讲课的学生。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学生,我们单位收定了。 往事历历。我竟然记不得了。 大老板喝了口水,接着说:你来单位工作后,一切冲在前,工作相当努力,而且每次出差都是第一个报名,每到分部一处,拿回来的都是最真实的数据报告。这些我都了解。 赶紧点头,表示感谢。心里却更加忐忑。老板夸人的背后,往往没好事。 果然,大老板话峰一转,说:现在,你出了国,学业有成地回来了,按理说应该一呼百应才对,可为什么……同事们评价不一呢? 惊讶抬头。不明白大老板到底了解些什么。 大老板淡淡一笑,说:你别紧张,我也只是听了些片面之辞。听赵雷说,你回来之后不知应该做点什么?在科室里整天无所事事?小影呀,这可不好,公司派你外出学习,就是要培养你,你学成回来,应该珍惜机会才是,你怎么能无所事事呢? 豁然开朗。看来赵雷昨天真是下足了功夫。我赶紧表白:赵总,他说的也并非言过其实。我发现在科室里,好多事我都能做,而好多事离了我,也照样能被别人做。在美国呆的一年多时间里,我确实学了些先进的东西,但这里的东西,也丢了不少。 哦?说说,学了什么?丢了什么? 在美国,每个人的工作独挡一面所以处处精确,一个部门掌握起来如同掌握自己的拳头,收缩自如的同时,还要记得空间够大,不然容易窒息。而我们这里恰恰是相反,大家谁的工作都能做,却事非精细。这些都需要改进。 大老板边听边想,一副沉思模样。最后很快扬起头来,痛快地说:这样吧,小影,你先回去工作,等候人事部通知。 点头,转身离开。关上门的刹那,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不安地跳动。 2007年10月9日:婚期临近 7年10月9日 天气:晴 心情:忐忑 事件:婚期临近 从18楼下来,刚转到办公室门口,赵雷突然探出头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在等我的结果。冲他吐吐舌头,以示有惊无险。 赵雷摸摸自己后脑勺,无声地笑了。 眼尖的小丽见到这些立即忍不住问:哎,你们俩搞什么飞机呀?眉来眼去的? 冲她无奈摇头,坚决不说。她就如同整个科室的喇叭,跟她讲,远不如自己拿着扩大音喇叭到处喊喊。还好,小丽也是个聪明人,见我们都不回答,也只好转身进去工作。 我轻声对赵雷说:不管怎样,都谢谢你。 赵雷依然是笑,说:谢什么,我在我爸面前其实没说你什么好话的。 我说:那是因为你了解他,知道说什么才能让他对我这个小科员加以重视。 赵雷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笑:在这里工作多年,我怎能不知道?不管怎样,真的谢谢你。 赵雷举手,一副求饶状:好啦,再说谢字,以后我还怎么工作呀。拜托,收回这俩字。 忍不住被他逗笑,转身进办公室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这一天过得风平浪静,可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平静的感觉。从来也不知道,工作对我来说竟如此重要,重要到需要别人的帮助。而帮我的那个人,偏偏是赵雷。这世上的事无奈到极致,能爱的人永远在远处看着你,无能为力;不能相爱的人,却总是身边相互鼓励。 是我懂得晚了?还是我想多了? 不论怎样,天终于是晴了。雨后的天空过分的蓝,就连一丝一点的云点也能看得出来,开窗深吸一口气,神清气爽。 周姐适时递来一杯咖啡。我立即笑了:周姐,你真是与时俱进呢,现在改喝咖啡啦? 周姐笑:我家那位发了点小财,非要给我买,买了就喝呗。 她幸福得连同眼角的鱼尾纹都舒展开来,一圈一圈,如同年轮。原来,幸福如同简单,不过一杯咖啡。如此而已。 周姐见我一直不说话,突然问:小影,不是明天登记吗?怎么不做些准备? 这才记起,明天就是登记的日子,都是婚前是最浪漫的日子,为什么我就是感觉不到呢?似乎什么也没有,哪怕是或幸福或悲伤的感觉。 小丽不知何时站在我们后面,她轻轻拥住我的肩,问:小影,戒指买了吗? 淡淡叹气。我说:不急,不是还没到10号吗? 小丽不依:你这是什么话呀?哪像个待嫁的新娘子说的话呀,一点喜气也没有。那个子轩也是,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表现一下。 不想回答任何人的话。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够乱的。工作,感情,甚至婚姻,像一团麻,整个儿将我困住,何来期盼?何来喜悦?能保持一份冷静,我就觉得很万幸了。 周姐适时解围,她说:小丽,别那么牙尖嘴厉的,你当初结婚的时候,你家张奇送什么给你了?无非就是些钱嘛。 小丽不依:结婚就是需要花钱的嘛,不送钱送什么?难道你不喜欢钱呀?真是。 起身离开办公室,我需要冷静地想想。 结婚?真的要结婚了吗?为什么我一点结婚的感觉也找不到呢?公司楼下大片的绿地,绿意盎然,哪怕临近冬季,依然以翠绿示人。突然爱上这片草,无名,却坚持。 那么我呢?是否坚持牵子轩的手,做好一起走的准备?突然,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记起一个名词:婚前恐惧症。 是的,我恐惧婚姻,恐惧跟子轩的婚姻。 2007年10月9日:新房纪事 7年10月9日 天气:晴 心情:忐忑 事件:新房纪事 莫名其妙,今天一天的心情都在忐忑中度过。 下午四点半,临近下班时分,子轩打来电话,他说:小影,房子一切搞定,就差家俱了,你能不能早点下班,晚上我们去趟场? 我想都没想就回答:你看着定吧,什么样儿的都行。 话刚说完,立即反悔了,我说:别,还是我跟你一起去看吧,家俱很重要的。 放下电话,心头一凉。都说结婚是件喜悦的事,为什么我跟喜悦的距离总是万般遥远呢?周姐再次递过一杯咖啡,她说:小影,把我当大姐不? 点头。一直是大姐。 周姐接着说:那我要说你几句,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你不能无精打采,这样势必会影响你将来的婚姻,会伤害到人家子轩的。 显然刚刚的电话她都听到了。难得周姐如此解我心,顺势拉过她的手,我说:周姐,你结婚前是不是也像我这样?有种无助又无奈的感觉?是不是婚前恐惧症呀? 周姐被我一本正经的问题逗笑。她说:傻吧你,哪个要做新娘的人不是欢欢喜喜的?那个所谓的婚前恐惧症不过是书本上说出来吓人的。我跟我们家那位要结婚那会儿,恨不能马上天天在一起呢,呵呵,现在想想,还是年轻好哦。 周姐一脸红韵,俨然是记起了当初的甜蜜。可惜,她的幸福与我无关,我的无奈她也感觉不到。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急忙赶到商场。子轩老远喊我:小影,你怎么来这么晚呀?明天就登记了,好多事儿呢。 前天的气我还没生完,他倒好,学会倒打一耙。不理他。进商场。 从未逛过家俱商场,怎么也没料到家俱竟也有千种。许多名牌汇集,好多我都不曾听过。服务小姐热情非凡,给我们从沙发介绍到床垫,再到一个小小的抱枕。我相中宜家的风格,选中一万六的套系。子轩看来看去,最后摇头,理由竟然是:太贵了,不划算。 我的尴尬不惊于服务小姐。转身,将购买家俱的银行卡递给他,我说:你看着买好吗?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我一脸平静,子轩竟没看出什么破绽。说:好,你回去休息吧,我来办就是了。 气结,转身。 走了没两步,我又重新杀了回来。真让他买,怕要堆一屋子的便宜货。看到我回来,子轩竟笑了,说:我就知道你不放心我,来,看看吧,我觉得这套比较合适,沙发才两千六,还能打折。 我站在原地,一直没动。越来越感觉恋爱跟婚姻不是一回事。恋爱可以吵,可以闹,甚至还可以分手。而婚姻,一旦走进,如同掉入深渊,太深太黑,不进内里,外面的人永远不知道是幸福还是痛苦。 看着一直站着不动,子轩一个劲儿地追问:小影,你倒是说话呀,行不行呢? 木然点头,仿佛不曾识!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跟子轩格格不入了,原来,我们最基本的消费观都不一样。突然记起当初恋爱时,我跑去看他,回来时为了给小姨买一条纱巾而闹得不愉快。曾经一直在心里责备自己对他过于苛刻,只有到了此时才明白,不是我苛刻,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2007年10月9日:终于明白 7年10月9日 天气:晴 心情:突然变坏 事件:终于明白 心,仿佛充了气,甚至来不及跟子轩说原因,转身匆匆离去。 身后也没听到子轩的呼喊。我想,他也累了吧。 这是婚前的最后一天,我们竟如此隔阂,如此陌生。这个婚,结还是不结?这条路,走下去,还是就此打住? 一个人坐在咖啡馆里,心绪不平。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事总是到了最后才发现不对?有些人为什么到了最后才知道不合适?偏偏,这种发现太晚,这种领悟太迟。 咖啡馆外的路灯渐渐亮了,夜终于来了。夜色朦胧中,双双对对的情侣相拥着挤进咖啡馆内,就他们挤,是因为他们连片刻的分离都不舍得,粘在一起的感觉应该很甜蜜吧,只是不知,如果他们到结婚这天,会不会跟我一样烦? 又或许,要结婚了才感觉烦的人,这世上只有我一个。 轩的种种好与不好,电影一般在我脑子里来来回回,每过一遍,心就会疼上一回。爱与不爱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结婚来了,我却没有准备好。 咖啡快凉的时候,子轩终于打来电话,想都不想迅速摁死。不是我任性,是我实在想好好清静一番,我要好好想想,所有的对错。 偏偏电话又响。再摁死。再响,忍不住看了一眼,竟是晓雯。 接起,晓雯立即埋怨上了:喂,准新娘,好大的面子呀,人家只不过是想祝福你一下,没想到幸福得连电话都不接了?见过当新娘的,没见过你这样当新娘的。真是。 赶紧道歉:晓雯,不是这样的。我刚刚以为是子轩,所以没接。 晓雯何等聪明,立即问:怎么?不会是婚前闹起别扭了吧? 握着电话点头,可惜她看不到,只好说:是的。我发现自己刚刚了解他。 晓雯立即笑了:呵呵,爱情是盲目的,相互不了解,婚姻是现实的,越来越了解。你可千万别因为了解而烦心呀,这样的事以后多着呢。 想不都不想,立即问她:晓雯,当初嫁给赵雷的时候,你高兴吗?感觉幸福吗? 话一出立即失语。晓雯在电话那头也有片刻断语。聪明若她,只一会儿就回了话来:小影,我跟赵雷的事,你最清楚,孩子都好几个月了,不结婚能行吗? 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感觉自己心里乱乱的,想知道别人婚前是种什么状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晓雯倒也大方,在电话那头无声地笑,说:小影,别这样,我也没怪你呀,我跟赵雷就这样了,不死不活的,幸好我们有个孩子。这对来说够了,真的,毕竟我是真心爱他。 无语。 晓雯接着说:小影,你跟子轩之间的问题,我老早就跟你提过,可惜你总是不听。现在要结婚了,能忍就忍吧,谁在婚前没点烦恼呢?是吧? 我叹着气说:晓雯,你不知道,我一直在想我跟他之间到底差在哪里。今天才发现,我们不是同一类人。换句话说,我太小资,太享受,而他太现实 ,太无力。物质观影响了我们的精神观,我们走在一起,真的是个错误。 晓雯沉默片刻说:明天登记不是吗?现在还来得及。 此话一出,我立即断语。虽说心里对子轩有千般怨,但始终没动过这个心思。 晓雯说:小影,婚姻的幸福取决于两部分,一是生活,现实的生活,二是爱情,真心相爱。只有拥有了这两样,你才能真正幸福。 叹气。我跟子轩有什么呢?爱情,不过是两地鸿雁;生活,更不敢想,连买个沙发都闹得如此不愉快。 2007年10月9日:小姨又劝 7年10月9日 天气:晴 心情:不好 事件:小姨又劝 跟晓雯话别,心里依然没有答案。起身离开咖啡馆,去了小姨家。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子轩,显然,他又跟小姨做了汇报。真是个多事的家伙!莫名地看到他,心里就有气儿。还好,小姨冲他使了个眼色,他上前来跟我道歉。 轩说:小影,对不起,我应该多听听你的意见。 没好气地回他:有这个必要吗?什么便宜买什么就行了,我无所谓。 轩急了,说:怎么能无所谓呢?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呀。 继续回他: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不是自作主张已经买了两千六的沙发了吗?还来问我做什么呢?还跑到我小姨家来做什么呢! 我的问号太多,语言太冲,一时之间脸色都涨得通红。心里的气终于发了出来,小姨见了立即制止:影儿,你这是说什么呢?没规矩,给人家留点面子不行吗?快结婚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坐回沙发,不看他们。 小姨赶紧劝子轩:子轩,要不,你先回去,我劝劝她。明天你们还要早起去排队登记呢,不然你部队的介绍信不是白开了吗?是吧? 轩起身,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小姨家。按理说,这不是他一惯的作风,至少他应该跟小姨说声再见的。可偏偏什么也没有,甚至连看我一眼都没有。 小姨送走子轩,立即折回身来,骂我:影儿,你今天太过份了,买着家俱就把人家丢下,一个人跑了,你在想什么呢?快结婚了,还闹什么呢? 靠近小姨,我说:小姨,你别管了。我在想这婚要不要结呢,我跟他实在没法沟通。 小姨不解地反问:就为一张沙发? 摇头,我说:小姨,你不懂。我跟他不是一类人。以前我一直想不明白错在哪里,现在突然明白了,他活得太仔细,我过得太夸张。我们永远不会接受对方的生活习性。 小姨叹气,说:傻孩子,子轩坚持他的想法,那是为了给你们省点钱,你们买房子已经很吃力了,人家这么做也是出于多方面考虑呀,你得理解他。 我立即回答:小姨,不是这么个事儿,钱是我出,一切由我付,凭什么我自己的钱还要他说了算呢?! 小姨听了立即笑了,说:影儿,我终于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了。你开始嫌人家子轩赚钱比你少了,是不是? 不否定,也不肯定。这个问题一年前我就知道。小姨见我沉默,接着说:影儿,做人不能这样,人家是在部队,部队是国家,工资是死的。万一哪天人家转了业,赚得钱比你多,再反过来嫌你赚得少,你心里会好受吗? 我说:小姨,你能让他转业吗?我跟他说了两次,他两次拒绝。 小姨笑了,说:闹了半天,你还想让人家转业呀。影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刚坐到正连,马上提副营,正是大好年华的时候,怎么能说转就转了呢? 我说:小姨,你不明白。我跟他之间绝不是钱的事。完全是两种观念的人。 小姨见我坚持,索性不劝了。直接问:那你明天还去不去登记了? 2007年10月9日晚:遥想婚姻 7年10月9日晚 天气:晴 心情:犹豫 事件:遥想婚姻 结束单身前的最后一晚,007年10月9日,我将永远记住它。 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今夜我的心情。辗转难眠。 先前对婚姻的种种憧憬,如今对婚姻的种种恐惧,翻江倒海一般向我袭来。未进婚姻,却早已经感觉出围城的无奈。我不知道,这种不确定的幸福会不会最终握进手里。 索性,起身,看窗外月色。朦胧的月亮此时正安宁地享受属于她的夜晚,她不知道此时她的光辉正照耀着一个郁郁寡欢的女子,她一脸沉思,几许落寞,俨然一个不快乐的准新娘。 准新娘。这三个字像条绳子突然卡在我的脖子上,几度哽咽,直至泪流满面。我苦苦相寻的爱情,眼见着要开花结果,却突然发现,自己摘了花的同时,将要失去自由的森林。 突然记起男人们常说的一句,为了一棵树,失去整片森林。 可知,今夜呜咽的我,竟深有同感。为了一个男人,失去来去自由的生活,为了一段爱情,撞进难以靠近彼此的婚姻。幸,或不幸,不知。 唯一知道的是,我好累。莫名地累。 披衣下床,泡一杯咖啡,加进大半奶糖,竟还是觉得苦。 暗损韶华,一缕茶烟透碧纱。 不知今夜的子轩,睡得可曾安宁?竟连一个电话也不曾打,一个短信也不曾问候。是否,与我一样累?是否,与我一样悔? 突然不敢想。心揪在一处,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心乱如麻。理不清,看不透,纷扰之间相互纠缠,累至极。 月色轻好洒进深夜,躺下想入睡,突然电话响。竟有些惊喜,却见是小丽。 小丽在电话里轻声问:睡了吗? 摇头,叹气。想必她能听得到我心里的叹息声。聪明若她,立即问:怎么了? 毫不避讳地回答她:小丽,我好累,好累。 小丽半天不语,后来才说:你呀你,早知今日悔,何必当初真呢? 惊讶于她的聪明,再无语。 小丽接着说:但是小影,你要清楚,已经走到这步,就要三思而后行。随便取消婚礼可是很伤人的。 我赶紧表白:取消婚礼?谁说要取消婚礼了?我可没说。 小丽立即笑了:瞧瞧,你还是心里想结婚的嘛,不过是婚前有些焦虑罢了。我看呐,你现在巴不得嫁过去呢,好好准备当你的新娘吧,不打扰啦。 挂断电话,心下一惊。原来,心里对婚姻还是有所期待的。不然刚刚不会反应如此强烈。偏偏,还是有些心有不甘。我这是怎么了? 想不通,莫如不想。转身强迫自己睡过去,可依然毫无睡意。此时很希望子轩能来一个电话,哪怕只是一个问候的短信,我想我也会将心放下。 细细想来,心里还是放不下他。 可偏偏,没有。索性不多想,拿起电话打过去,待他一接起来,我立即劈头盖脸骂过去:你凭什么不打个电话给我?凭什么连个信息都没有? 轩沉默片刻,问:小影,你怎么了? 心里依然有气,很不客气地回他:我心情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轩突然就笑了,说:是不是快结婚的人,心情都不好? 断语。随后追问:子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心情也不好? 轩很轻地嗯了声,但我还是听到了。忍不住又生气:你凭什么心情不好? 轩哑然。我接着说:如果你心情也不好,不如,这婚不要结吧。 可能我的话说得过重了,子轩立即表白说:不,小影,我不是这样想的。我是怕结了婚,你跟着我会受苦,今天在商场买沙发时,我突然发现,其实我真的配不上你。 原来他不是傻子,原来他清楚这一切。我心里的气不知何故,突然泄去。问他:那,你觉得我们在一起,能过得幸福吗? 轩毫不犹豫地说:能!肯定能!你善解人意,且为人聪明。我相信你会是个好妻子。 妻子?这个词还是第一次从子轩口中说出来,也是第一次有人在我耳边轻提。心里有抹温柔散淡开来,突然就笑了。 轩听到我的笑声,说:小影,我真的很爱你!嫁给我吧! 很想再逗他几句,看天色实在太晚,忍不住打起哈欠,我说: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去民政局呢。 轩乐呵呵地将电话放下。而我竟安稳睡去,一夜无扰。 2007年10月10日:我们登… 7年10月10日 天气:晴 心情:好 事件:我们登记了 大清早,小姨早早唤我起来。睁开眼就见到她一脸的喜气。 小姨说:影儿,赶紧起来化妆,一会儿要早早去民政局排队。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小姨,急什么呀,哪有那么多人结婚呀,再说了,什么时候登记都一样,赶时间做什么。 小姨立即反驳说:傻样儿,谁登记不希望是第一个呀?谁登记不希望遇上个吉利点的时间呀,瞧瞧你,一点结婚的预兆也没有。 突然被小姨的话逗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一会儿我找几只喜鹊,让它们在你家门前叫了几天,好不好呀? 见我笑,小姨立即也乐了。上前帮我整理好衣衫,然后一脸严肃地说:影儿,从今天起你们可就是合法夫妻了,记得要相互忍让,相互扶持。别整天给人家脸色看,这男人呢,得哄着,而不是牵着打着,你懂吗? 不理她。一边洗漱一边在心里不服气地想,凭什么是我哄他呢,女人娶进家就是要疼要护要爱的。 洗完脸,正收拾着,子轩就来敲门。抬头看时间,不过七点多几分。我不解地问:喂,才几点呀?来我小姨家蹭饭吃吧? 轩嘿嘿一笑,说:不是说早点去吗?我怕晚了。 白他一眼。再往他身后看去,竟然什么也没有。我立即不乐意了:既然那么着急结婚,怎么也不见你有点表示呀? 轩再次嘿嘿一笑,说:你还想要什么惊喜呀? 不理他。如责骂木头一样的人,越是提醒,他越是不会明白,怕再说下去坏了今天的兴致,起身坐到餐桌前吃早饭。小姨一边招呼子轩,一边不停地催促我快一点儿,那阵势仿佛前线打仗似的,人人都很紧张时间,惟独我这个主角不急不燥。 我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抹了抹嘴,再重新进卫生间漱了口,然后才拿起包慢悠悠地跟在子轩后面出门。刚出门,我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一个硕大的花篮安好地放在小姨家门前,里面的玫瑰吐着香气的同时,还沾满露水,洁白的百合清雅芬芳,整个楼道都被花香浸润。 我睁大眼睛看着子轩,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相信,他还是嘿嘿一笑,然后拉起我的手,说:小影,谢谢你嫁给我,我会爱你一辈子。 无语,突然有泪落下。忆起将近两年的风风雨雨,这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直是他呵护的宝贝。只是,我像朵带刺的玫瑰,始终不懂得淡如百合的他。 靠上前去,将吻印在他的眉心。轻声说:谢谢你,子轩。 小姨一直躲在门后看着我们,可她还是忍不住乐出了声来。笑完立即催促我们:快走吧,别误了吉时,对了,中午回来吃饭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立即回她:不用了,小姨。 这时子轩立即抢在前面回答:小姨,我们中午想在外面单独吃顿饭。 冲他一笑。他说的这句话,其实正是我想说的。原来,有时候相处久了的人,是会有默契的。相互对望,这才发现,相爱其实是件美好的事。 携手走向民政局,从容地接受政审,然后照相,登记,每一步走下来,我们都紧握彼此的手。那一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牵手。那是注定以后的人生路上,会有一个人执手终生的幸福。 2007年10月10日:关于幸福 7年10月10日 天气:晴 心情:好 事件:关于幸福 上午十点四十分,拿着26号号码牌的我们终于被登记人员记了进去。对方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妆化得有些妖娆,笑容像凝固在脸上似的,一见我们进来,立即说:恭喜你们,填表吧。 一人一张表,很麻利地填完,然后交到工作人员手上,似乎是同一瞬间,两张结婚证就递到了我们面前。原来,结婚是这么简单,一张纸,两张笑脸,牵手走进一个共同的家。 从民政局出来,子轩一直看着结婚证乐,嘴角一直上扬,我不解地问他:美什么呢? 他冲我一笑,说:娶得美人归,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冲他一笑,携手向咖啡馆走去。走到门口,子轩突然站住了,说:小影,换个地方吧,这种地方只适合情侣来。 不解地看着他。他再次一笑,说:我们现在是夫妻了,应该讲究点实惠。这些小资的东西以后可以免了。 立即伸手做打状。这个家伙,刚登记就开始没心遮没掩的。不过还是依了他,至少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节日。 走进一家鲁菜馆,子轩要了几样小菜,并特意开了瓶酒,以杯相对时,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老婆,祝我们幸福。 点头,微笑,一饮而尽。 轩看着我依然是笑着。我向他伸过手去,手指他的额头,说:你没发烧吧,一直傻乐什么呢。 轩反手握住我,一脸深情地说:小影,以后我们就得风雨同舟过一辈子了。 将手抽离,故意逗他:别太得意,这年月可不讲究什么白头到老了。 轩知道我在逗他,只是笑着,看我任性的表演。那模样,仿佛我是一个被他宠爱的孩子。看着他的眼神,我突然忆起这两年的点点滴滴,回首过往,其实他是一个懂得包容,且一直包容着我的那个人。 再次举杯相祝,祝我们幸福。 可偏偏此时,他的电话不可适宜的来了。 轩一边接电话一边神色不安地看着我。等他放下电话,我立即问:怎么了? 他不回答,只是把玩着面前的酒杯。好大一会儿才说:部队有任务,我明天就得回去。 我立即睁大了眼睛,问:这么急吗?我们可是刚登记呢。 轩淡淡一笑,转而满面凄然地说:军令如山倒。等我们结婚吧,结婚时我会好好休上两个月,好好陪你,好不好? 知他无奈。可我又怎能高兴得起来?索性叹气。 轩一脸为难地说:小影,你别生气好吗?本身我这次回来,也是部队特许的。 点头。还能说什么呢?他是军人,而我竟不幸地成为了军嫂。一对可怜人! 无论如何,饭得吃好,酒要喝完,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我端起酒杯说:没事儿,你归队吧,反正很快就到年底了,离婚期很近,我等你就是了。 轩满脸愧疚地微笑。说:小影,你真好。 白他一眼,调皮地回:不好怎么办?上了贼船,已经下不来啦! 同笑。笑完心里又感觉空落落的。 2007年10月11日:莫名烦恼 7年10月11日 天气:阴 心情:不好 事件:莫名烦恼 昨晚睡得并不好。 大清早的,子轩打来电话,说他要去车站买票。我知道以他的节俭,肯定要去火车站。立即说:算了吧,你还是坐飞机走吧,现在机票多便宜。 轩沉吟片刻说:现在订机票还来得及吗? 我说:我让我们公司商务部帮你订吧,不过最快也得两天后才能登记。算下来,其实跟你坐火车时间差不多,甚至还能快些。 轩所在的南方小城,坐火车正好三天两夜。他听完,立即说:好吧,只是又要麻烦老婆大人了。 我笑:这是什么话,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何必分彼此? 轩一直拿着电话乐。乐完了突然说:对了,小影,还真有件事要小小的麻烦你一下。 我立即问:什么事? 轩说:我爸爸身体一直不好,最近加上多雨,他多年的风湿病又犯了,你也知道,我家那屋子一直很简陋,我怕再这样下去,他会吃不消。 轩的话虽说是吞吞吐吐,但意思我听明白了。他是想让他爸爸搬到我们的新房来住。莫名上火!新房,新房,本是新人先住才是。子轩真能想得出来! 见我半天不说话,子轩立即说:小影,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爸爸先到咱们的新家住一段时间?等雨季过去了,他再搬回老房子。 深深叹气,我问他:雨季完了,冬季又到了,不是吗? 轩毫不犹豫地说:其实爸爸搬进新房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呀,至少你上班,他可以帮你看家。不是吗? 握电话的手莫名发抖。我大声诘问:一个新婚媳妇,跟一个老公公同处一个屋檐下,这像话吗?!亏你想得出来! 轩没料到我会发火,立即说:好了,好了,不同意就算了,干嘛发这么大火呀?当我没说好了。 挂断电话,毫不犹豫! 匆匆收拾一下,上班。突然发现,这世上最能让自己安下心来对待的,是工作。 进了办公室,依然满脸怒气。赵雷比我先到,见我脸色不好,立即问:小影,没睡好?还是结婚的事累着了? 看他一眼,将嘴张了一半儿,突然闭上。跟他能说什么呢? 看我没有解释的意思,赵雷适时地为我添上咖啡,然后做他自己的事。想想早上子轩的话,我就生气!努力地控制自己,可莫名地还是想流泪。转过头来看着坐在我前面的赵雷,我问:结婚,有意思吗? 赵雷没料到我会这样问吧,以背相对的他,突然浑身一颤,肩膀抖动的厉害,我自然看着一清二楚。 赵雷半天才说:过去,婚姻在我的眼里很简单,两个人相爱就足够。可现在回想起来,婚姻就是凑合着过日子吧,挺无奈。 我叹口气,不接他的话。赵雷掉转头,问:你跟子轩闹矛盾了? 点头。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哪怕是刚刚登记。我说:他太过份了,大清早的打电话说,让他爸爸搬到我们的新家来住!那新家刚装修完,我还不曾住过呢,况且一个老公公,一个新媳妇,他又不在家,住在一起算什么呀! 赵雷听了立即笑了。却不表任何看法儿。我急了,问:赵雷,你说,这是不是他的错? 赵雷依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相反,随后跟进办公室的小丽显然在门外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她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半天才吐了一口气,说:哎哟,可怜的小影,上了贼船喽。 换作从前,必扑上去挠她,嘻闹一番才会作罢。可偏偏,今天一点心情好没有。 2007年10月11日:新房旧房 7年10月11日 天气:阴 心情:不好 事件:新房旧房 一脸愁云。 办公室的人似乎谁都能看得出来我的变化。周姐上班最晚,她看着我琢磨了半天,说:小影,昨天登记了? 点头。突然发现竟然连块喜糖都不记得给同事们带。赶紧道歉。 周姐凑近我的耳朵,轻声说:新娘子,怎么看不出你有半点喜气呀?怎么回事?你的脸都能挂半斤肉啦。 苦笑。我说:周姐,结婚有意思吗? 周姐自然不会料到我会问她这么个问题。她沉思片刻,说:怎样才叫有意思?怎么又叫没意思? 我立即说:比如,你们刚结婚,公婆就要大肆住进你的新家。 周姐何等聪明之人。她看着我的脸色,听着我的问题,立即做明白状。说:哦,是不是子轩他家里人要住进你们新家? 点头。 周姐说:这有什么呀?哪个公婆不想住在新房子里?只是他们不知道小辈人儿不喜欢罢了。可这也是人之常情吧,你想想,人家父母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跟着享享清福,在新家住几天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耳尖的小丽立即凑上来问:怎么?子轩真想把他父亲接进你们的新家?可你们不是没还没有结婚吗? 我叹着气说:最近总是多雨,子轩说他爸爸有风湿病,在老房子里住对身体不好。 小丽不满地撇了撇嘴,说:都住了几十年了,以前怎么就没说不好?现在你一买房子,他就记得孝顺了?真逗! 再叹气。周姐赶紧扯了扯小丽,示意她别再说了。可小丽偏偏不理这些,接着说:小影,这世界呢,爱情固然美丽,但有时候现实也是很可怕的。好自为知吧。 点头。她向来快言快语,我理解。 可是,想到子轩的爸爸要搬到新家来,我心里就感觉堵得慌。 好不容易坚持到中午下班,小姨的电话就追了来。电话里小姨的声音有些异样,她说:影儿,中午回家吃饭吧,小姨为你多做几个好菜。 小姨的声音涩涩地,甚至还能听出一声颤抖。以为她跟小姨夫又闹上了,我立即关切地问:小姨,发生什么事了? 小姨在电话里叹口气,说:影儿,回家再说吧。 中午急忙赶回家,一进门就看到小姨那张忧凄的脸。这么多年来,除了她跟小姨夫闹矛盾以外,我还没看到过她如此的神情。 上前握过小姨的手,竟些许冰凉。我问:小姨,你怎么了? 小姨用她无奈的眼神看看我,再看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的神情明白无误的告诉我,要说的话肯定与我有关。忍不住追问:小姨,你倒是说呀,出什么事了? 小姨伸手抚了一下我的长发,说:影儿,跟小姨说句实话,你跟子轩结婚,是出于爱情,对不对?你们有良好的感情基础,对不对? 不明所以,但依然点头。 小姨接着说:影儿,爱他,就接受他的一切吧。 彻底明白。又是子轩找了小姨,而且谈的绝对是早上的话题。我瘟怒起身,拿起电话就打给子轩,但小姨很快拦下我来。她说:影儿,已经这样了,不如,你让一步吧。 惊讶地看着小姨,原来她这一切的悲凄皆是为我。无奈地叹气,问:小姨,我要忍让他到几何?这可是我们的新房呀! 小姨叹气:新房旧房,无非是换个地方。他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别再为难他了。影儿,夫妻间最重要的是一个忍字。 不解地看着小姨,真不明白她何时被子轩收买的如此之深!心里有股怒火一直升腾,忍不住起身,往门外走去。身后的小姨拉住我,说:影儿,听小姨一句,子轩也不容易。再说,你们已经登记了,我这个做姨的,还能说什么呢?你理解小姨么? 惊讶回头。我亲亲的小姨已是满脸泪水。 2007年10月11日:晕倒之后 7年10月11日 天气:阴 心情:越来越不好 事件:晕倒之后 从小姨家出来,我感觉自己的思维全乱了。 轩,我到底了解他多少?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与他? 心,突然下沉,如同坠入地狱,仿佛一张无形大手拖着我下坠,下坠,直至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就感觉有些发晕,最后一点意识告诉我,自己晕倒在大街上了。此时,一切嘈杂与我已经无关,我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真的很累。 再醒来时,周围是陌生又关切的脸。不识,却亲切。而我竟不知应该感谢谁。这时人群中有人高叫了一声:小影 ?天!怎么是你呀! 寻着声音望去,是晓雯。 晓雯将我接回她的家。这是我第一次进她与赵雷的家。房子上下两层,一层是公婆与保姆的房间,二层是她跟赵雷的书房,卧室。豪华程度自不必说,但是她房间里的那个洗手间就足足二十多个平方。 晓雯的公婆带着孩子出去玩,家里除了刚请来的小保姆,就是我跟晓雯。晓雯一直不停地追问:小影,太可怕了,你怎么会突然晕倒在街上呢? 摇头。不语。 晓雯看了看我,问:是不是结婚累着了?注意身体呀。 再摇头,突然有泪想流。 晓雯何其聪明,立即问:你跟子轩闹矛盾了吧? 叹口气,我说:晓雯,当初我应该听你们的意见,我跟他,真的真的不是同类人。 晓雯淡笑一下,说:别傻了,谁都知道你们昨天登记去了,现在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我们可是外人了,所以别跟我说这些傻话,我不会作任何评断,免得你们床头打架床尾合,到时候,我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看看她,我不作任何解释。抬眼欣赏她的房间,我说:你的家,可真漂亮。 我的话刚落地,晓雯却突然沉默。猜得出,她跟赵雷的日子也不见得多幸福。 瞬间怀疑,这世上还有没有幸福这个东西? 晓雯起身为我冲了咖啡,说:小影,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你跟子轩毕竟是真爱过的,你们有爱情,而爱情是无价的。 各家不知各家苦。这话是谁说的?竟如此有道理。 晓雯见我不语,接着说:小影,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再叹气,我说:子轩说,让他爸爸搬到我们的新家住,说他家的老房子不能再住人了。 晓雯听了,立即不假思索地说:他可真有一手。 惊讶回头,与她目光相接。晓雯张大嘴巴,立即摆手说: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很少见这种男人。 知道她说的不是真心话,我说:晓雯,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朋友,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本来我今天心情也不好。 晓雯点点头,说:嗯。好,说就说,但你不许生气,也不能日后找我算帐。 点头。 晓雯说:小影,当初我是极力反对你们在一起,可你们偏偏爱得死去活来,你明明出国刚回来,好多事儿需要去做,比如工作,你应该争取上一个台阶,可你偏偏急着结婚。是,你们有爱情,值得我们羡慕,可小影你忘记了一件事,人活着就得现实一些,这世上没有谁能够有情饮水饱。 再点头。 以为晓雯会顺着说下去,却不料好好她话峰一转,说:可是小影,你知道在这世上寻一份真爱是多么难得吗?物质,可以创造,但爱情,仿佛与生俱来,没有就是没有,不爱就是不爱,我们再努力,终是换来个无能为力。 晓雯的话些许悲凉。我竟看到她眼里些许泪花儿,我惊讶地起身拥抱她,却无语。她身上传来的颤栗让我不寒而立,这个女子,外表坚持,睿智,可偏偏我感觉到的全是无助。 晓雯反过来拍拍我的肩,示以安慰,她说:小影,你爱子轩,是吗?如果爱,你一定会接受他一切的好与不好;如果不够爱,那你也得学会去爱,毕竟你们已经登记,有些事不能重来,你明白吗? 点头。岂能不明白?若不明白,我何苦如此受煎熬。 2007年10月11日:晓雯的… 7年10月11日 天气:阴 心情:极差 事件:晓雯的生活 天色越来越暗。我与晓雯在房间里静坐。 她想她的过往,我想我的纠结。时间静止,我们一样忧伤。 沉默的同时,我得以好好端详晓雯的婚房。这个足有四十平的卧室,诺大的婚床一片素色,喜庆的过往不知他们是否一同欢笑过?我想是有的吧,不然,那可爱的孩子何处来的?想到孩子,我竟赧颜,第一次到人家家里来,没有带任何礼物 。 我笑着说:看我,还想做人家的干妈,竟没带什么礼物给孩子,真对不起。 晓雯也笑,说:她那么小,哪会记得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等她长大一些,你多补一些礼物就行。 相视一笑。我发现说到孩子的时候,晓雯才是最快乐的,她的眉宇之间流淌着一种温柔,那温柔有人称母性的光辉,可在我看来,是一种生活的恬淡,是一种幸福的发散。想到幸福这个词,我立即说:晓雯,其实我应该羡慕你。 晓雯听了我的话,突然苦笑。问:羡慕我什么? 我说:羡慕你的自在,羡慕你的生活,羡慕你现在的状态。你有一个富庶的家,一个心仪的老公,一个可爱的孩子。这些,我都没有。 晓雯听了,再次苦笑,说:看来,我们有必要换一下生活。你把你的爱情给我,我把我的生活给你,看看最后谁最幸福。 不解地反诘:你跟赵雷也是因爱结婚的呀,这有什么好互换的,真逗。 晓雯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一脸严肃地说:小影,你真的没有对赵雷动过心吗? 惊讶得无以言对。 晓雯却不理我的惊讶,继续问:小影,你没有走近婚姻,所以你不会懂得婚姻之苦。爱了,痛了,尚还有回忆可寻,不爱,不痛,是人世上最残忍的事情。 依然无语,只好看着她。晓雯拉起我的手,说:小影,有时候我真的很恨当初,不如找不到你,不如遇不上他。现在说起这些来,你可能会说我矫情,可你不会懂得,一个生活在不幸中的女人,是如何心痛。 她的手一片凉。我握过来温暖,劝说:晓雯,你今天可能心情不好,我们不聊这些了吧。 晓雯却像喝多的醉酒者一样,拉着我手一直说:不,小影,今天我们有机会遇上,就把话就开一些吧,不然我心里更不痛快。我跟他过得并不幸福,除了孩子,我们一无所有,没有感情,没有恩爱,没有语言。每天我像生活在一个冰窖里,浑身冰冷,遇到外人却还得学会笑脸相迎。 我立即打断晓雯的话:晓雯,你别这么说,我相信赵雷是个容易沟通的人,而你又聪明非常,你们一定可以沟通得很好。 晓雯依然苦笑,将手从我的手心抽离,一股寒气从我面前飘过。她说:傻小影,没有爱情的婚姻,你以为会幸福吗? 无语。爱与不爱,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何处得知?突然房门被人打开,我跟晓雯惊讶地发现,一脸瘟怒的赵雷正站在卧室门外,他脸上表情显然告诉我们,一切谈话他都听到了。 赵雷疾步走向我们,一把将晓雯拉到身旁,说:你在胡说什么呢?人家小影刚刚登记,婚姻还没有开始呢,你这不是明摆着吓唬人家吗? 晓雯一把将赵雷推到老远,说:我们姐妹谈话,你怎么可以偷听呢? 赵雷的脸色更加阴沉,如同窗外的乌云。他伸手指了指晓雯,一脸正气地警告:晓雯,我郑重地跟你说一声,有什么痛快的跟我谈,别家里每来一个人,你就跟祥林嫂似的,拉着人家话东话西,简直不像话! 晓雯当仁不让地说:赵雷,你这是什么态度?当着小影的面,让我下不来台,是不是?我还没说什么大委屈呢,你就不乐意了?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的? 赵雷伸手指了指晓雯,把刚要说的话突然咽了下去,他冲我点点头,一脸歉意地说:小影,真对不起,你头一次来,我们做得有些失礼了。不如下楼喝点东西吧。 拍拍晓雯的肩,示以歉意,我跟他们告别。身后赵雷一直喊着:等等,我送你一下。 赶紧拒绝。 2007年10月11日:欲说还休 7年10月11日 天气:开始落雨 心情:极差 事件:欲说还休 逃似地奔出晓雯跟赵雷的家。长街上已经飘起细雨,仰面迎着细雨,突然很想流泪。 感觉自己仿佛打了一场败仗,敌人不曾上场,我却早已经丢盔弃早,心情低落到极点。 这世道,怎么一下子就乱了?仿佛从天堂掉进地狱,欲哭无泪,难受。 一个人在长街上游走,过往的路人纷纷开始奔跑,怕这雨淋湿了自己。而我,却巴不得这场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或许,只有猛烈,才足以平复我内心的不平静。 有电话来。是小姨。她满是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影儿,在哪呢?出去半天也不回来,快回来吧,准备吃饭了。 叹息着回绝。此时哪怕是山珍海味,怕也难以让我入口。心中乱麻,何时理得清? 小姨自然清楚我的心思,在电话里再三叮嘱,要好些回家。无语,将电话挂上,突然在心里问自己,何处是我家? 雨越下越大,我步履蹒跚地走向新房。在楼下眺望我的新家。 这个由自己一点点收拾装扮起来的新家,过去曾是我无尽的盼望,给过我太多关于幸福的遐想。而如今,竟些许陌生。我不知道,当子轩的爸爸住进这座新房时,他会想到些什么?是晚年的幸福?还是生活的改变?抑或以为自己真的生了个好儿子? 无语,再叹息。也许老人并无过错。而子轩的孝顺也并无过错。 错的是,我太不了解婚姻,及婚姻背后的一些东西。 拿着钥匙缓缓上楼,走到二楼时竟遇上新邻居,对方一边上楼一边跟我打招呼:哟,搬进来啦?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邻居,没事儿到我家来坐呀。 这个热情的大姐,她并不知道自己摊上的邻居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翁。而我,,也只好冲她点头笑。 是啊,除了笑,我还能如何解释? 开了门,进到屋子去。该买的家俱已经齐全,虽说最后还是按我的要求买了宜家家俱,沙发也是我选中的牌子,但过于精算的子轩最后还是抛弃了那张八千块的大理石多人餐桌,只买了一个一千六的四人餐桌。对此,他说:我们家会有太多人来,四人桌就够了,何必花那么多钱呢。 我没有反对。现在想来,他真的是个精于算计之人,不论是家俱,餐桌,还是生活里的每一个点滴。而我在这之前,竟未曾发觉。难怪人们常说,真正的了解,从婚后开始。 可惜,这种了解,往往是不和谐的开始。些许悲哀。 卧室里的窗显然没有关好,屋外的风夹杂着雨齐齐飘进室内,窗帘随风摆动,这种粉红细花的窗帘是多年前我在出差时买给小姨的,没想到小姨竟为我保存到现在。如今,它安好地飘荡在并新房里,过去的温馨,点滴浮现在心头。 那些温馨,是单身时的自由跟洒脱,没有恋爱的烦恼,没有恼人的婚姻。 如今,一切早已经更改。嫁作人妇的开始,争执婚姻的起始。原来,岁月竟是如此催人老去,凄然。 2007年10月12日:机票风波 7年10月12日 天气:中雨 心情:不好 事件:机票风波 今天是周一,因为结婚而耽误的工作,竟堆了无数。 小丽比我先到,她生硬的面孔一片愤然。这个结婚两年的女子,竟还是没学会伪装。见我到了,立即拽住我的胳膊不停地诉说,俨然把我当成妇联的了。 小丽说:小影,我真败给张奇了,这家伙一点也不学好,先是嫖,后是赌。你说有多少家底经得起这样折腾呀,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跟他离婚。 叹气。无语。 小丽这才发现我也是满脸心思。立即问:你怎么了?不会是新郎官要走,你舍不得了吧? 经她这样一提醒,突然记起机票的事。立即将电话打到商务部,没想到商务部的回答竟没把气晕过去。对方说:有个叫子轩的人已经把机票取消了。 这家伙,连取消机票的事都没跟我说。将电话打给他,他正在家里收拾东西,我说:子轩,取消机票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轩竟回答:怕你浪费,做火车也一样的,两天两夜就到了。 气结。我说:至于吗?一来省不了几个钱,二来我已经把定机票的定金给了人家,你这样单方面退票,那些定金就拿不回来了! 轩自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对这些他竟一无所知,甚至在电话里很是无辜地表白:啊?有这样的事?早知道我就不退了。定金不是可以要回来的吗?你跟他们好好商量一下,你们是一个单位的,应该好说好退的,是吧? 再次气结。将电话挂上。 对牛弹琴的结果,只会让自己更加气愤。 小丽看到我一脸生气的样子,立即不再说她的鸡毛蒜皮,主动帮我倒了咖啡,然后轻声问:小影,你们没什么事吧? 摇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这场婚姻,从开始就是个错误,以为将自己放低,就可以看到到幸福。却没料到,我已经低入尘埃,却终不见幸福的方向。 错,就是错,永远不可能正确。哪怕你为这场纠错付出全部。 聪明的小丽没有再追问下去,大家陆续进到办公室,周一的例会自然是要开的。老主任一边咳嗽一边布置这周的任务。会开到一半,赵雷才从门外进来。这才发现,从不迟到的他,竟也迟到了。 老主任的脸色自然不会好看,但精于事故的他自是懂得赵雷的身份,也只好将火气压了又压,说:我是个快退位的人,对你们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希望在我没退位的时候,给给予我一些相应的尊重。 廖廖几句,竟无比凄凉。抬头我看了赵雷一眼,他面无表情,且满脸憔悴。不用问也知道,昨天他跟晓雯的战争绝非儿戏,也绝非偶然。 真不知他们这一年的婚姻生活是如何过来的。 老主任将任务吩咐完毕后,嘱咐我留下。看他严肃的表情,我知道,肯定又有事儿。 果然,老主任说:小影同志,我应该先恭喜你,大老板钦点,让你在年底前跟我做交接。 心里明白,这个交接意义非凡。看来老主任是真的要退了。而我,终将坐上他的位子。心中不得不说有些许惊喜。但表情上却更加严肃,我点头说:还要跟老主任多多学习,您是我永远的老上级,老领导。 老主任可有可无的笑了一下。说:工作吧。 2007年10月13日晚:最后… 7年10月13日晚 天气:晴转阴 心情:一般 事件:最后的晚餐 因为工作交接,我变得异常忙碌。甚至有些忽略子轩。而他,因为他爸爸入住新房的问题,也一直与我僵持不下,我们之间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冷漠,完全一付谁先说话就表明谁先低头的架势。 小姨永远是合事佬。在子轩走的前一天晚上,将他拉到家里来吃饭,并一再告诫我说:影儿,已经登记了,别再耍小孩子脾气,这样只会恶化你们之间的关系,夫妻间还是多包容一些得好。 小姨的话我岂会不明白?道理人人都懂,可又有谁愿意事事先低头?甚至在晚饭时间,也懒得回去,还是小姨三申五令我才离开办公室。 进到家门,子轩正在厨房帮小姨忙活,看到我立即说:回来了? 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子轩帮着小姨把饭盛上桌,然后对我说:小影,我明天早上的火车,两天之后就到部队了。 听他提到火车二字,我立即想起被他退掉的机票,心里的火噌地上升起来,我大声指责他:子轩,你也太过份了!机票都已经订好了,你却偏偏退掉,你就那么喜欢坐火车吗?! 轩没料到我还在生气,若换作从前,他是会上前哄我一下的,可现在,突然感觉他变了。不是沉默,就是躲避。转身,他就进了厨房。 听到我们争吵的小姨立即从厨房出来,说:影儿,好好的吃顿饭,你这是做什么? 不理他们,转身进卧室。子轩显然是受了小姨的指使,半天才敲开房门,说:小影,别生气了,只是一件小事情,何必呢。 听他说得如此简洁,我心里的气非但没有消除,反而越来越烈。我问他:子轩,你觉得时间跟金钱哪个重要? 轩显然没料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好半天回答说:它们之间好象没有好比性。 我叹了口气,说:有些时候,时间比金钱重要,因为金钱需要时间去创造。 轩突然笑了,说:怎么一当领导,说话都变味儿了呢? 摇头。我知道,我与他,永远也不会再出现默契,永远也难以沟通。但有些事,不沟通显然不现实 。比如,他爸爸入住新房的事。 我说:子轩,你爸爸真打算住进新房吗? 轩毫不犹豫地说:那当然,现在阴雨天越来越多,我怕他的身体吃不消。 我的心突然下沉。沉默。 轩见我沉默,他说:小影,我爸爸吃了一辈子的苦,我希望他能跟着我享点儿福。 我冷笑。 甚至毫不客气回敬他:是跟你享福?还是跟着我享福?这刚登记就登堂入室,真不知你以后会怎样孝敬! 轩显然愿意听我如此的数落,他红着脸说:小影,你这是什么话?我知道房子是你掏钱买的,可房贷是我们共同在支付呀,这房子理应有我一份,不是吗? 瞬间明白。原来,他一直跟我计较的是这些。心冷到零下。我用手指着房门,大声呵斥说:房贷我一分钱也不用你掏,你现在就走,走啊! 我的大叫,已经让自己失去了理智,总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下沉,沉到自己都感觉疲倦。子轩显然没料到我会发这样大的火,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还好,小姨适时进来,不解地问:影儿,这又是怎么了? 2007年10月13日晚:家事… 7年10月13日晚 天气:突然下雨 心情:极差 事件:家事缠绕 在小姨的劝说下,勉强将晚饭吃完。但至始至终,我不愿意再看子轩一眼。 吃完晚饭,小姨显然是想让我们单独谈谈,她麻利地将碗筷收拾利落,转身了出了门。经过一顿饭的时间,我也终于冷静下来。 看着依然沉默的子轩,我说:子轩,沉默永远不可能解决问题,我们好好谈谈吧。 轩点头。 我接着说:子轩,我们先小人后君子。就先说房子问题。你凭良心细想一下,自认识到现在,你给过我什么?你们家给过我什么?我计较过没有?哪怕说过一句不字没有? 轩摇头。 我说:既然你承认没有,那就好。我再问你,房子是我们家出钱付的首付,这点你承认吧?房贷我们只交过一个月,当时你说,你的工资卡在本地不能兑现,钱是从我的卡上打过去,这些你没忘吧? 轩点头。 我笑了一下,说:既然在物质上,我们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你为何要说那样话?什么叫财产我们是共有的?登记了就是共有的吗?好,哪怕是登记了就是共有的,那共有的财产是不是应该归两个人管?凡事你是不是应该跟我商量一下? 轩低着头,不看我。 我说:所有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以前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看来,这坟墓的导火索全是因物质而起。既然如此,我们只有两条路好走。 轩问了一句:两条路? 我点头,说:对。一是财产公证,二是离婚。你希望是哪种? 轩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说,他立即急了,连连摆手说:小影,我们还没闹到离婚这条路上吧?有这么严重吗? 我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但我感觉,我跟你,真的不是同一类人,我们之间有太多不同点,怕难与逾越。曾经我们都做过努力,但恋爱跟婚姻是两码事,我们不能一错再错。 轩赶紧表白说:小影,其实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尽一点孝心,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算了。 我摇头,说:谁不想尽孝?尽孝终归无错。我说的只是我跟你之间的错,我们之间已经错了,在一起是种错,登记更是一种错。 轩问:小影,难道你不爱我吗? 摇头,我说:这跟爱情无关。如果爱情跟婚姻是对等的,那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人怨声载道了。我和你之间错的是思想,我们的思想在一条起跑线上。 轩急着抓过我的手,说:小影,就算是我错了,我收回我说过的话,这样可以了吗?我马上就要离开家归队,你不想让我带着遗憾离开吧? 看着眼前的子轩,我突然忆起当初恋爱时的情景。有了冲突,他想到总是肯求,用原谅来平息一次次的争执。曾经以为他这是能屈能申,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太自以为是的错。 轩见我沉默,一直表白说:小影,你明知道我是爱你的,而且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你真忍心就这么放手吗?刚登记就离婚,你不怕世俗的舆论吗?我是个军人,怎可能轻易离婚呢? 我冷冷地问: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不肯离婚? 轩立即说:不是的,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你能嫁给我,很不容易了,我怎能轻易再失去?小影,如果你不愿意我爸爸住进新房,我收回就是了,我们能不能不赌气? 再次摇头。眼前这个人,永远不可能懂得我的心思。走到窗前,竟见有雨滴嗒落下,看来,这秋雨真的没完没了了,如同繁琐的家事一般,缠绕得心头窒息。 2007年10月14日:子轩归队 7年10月14日 天气:阴 心情:不好 事件:子轩归队 轩还是要走,尽管我们之间的争执并没结果。 走吧,此时我们需要一定的距离,与冷静。 出于这样的想法,对子轩的走,竟没有丝不舍。相反,还有种呼吸瞬间畅快的感觉。这了我一跳。 不知为何,一直很喜欢在火车站里告别的氛围,那轰隆的火车声,如同悲壮的音乐,有的人流泪,有的人兴奋。流泪的不一定是离别,兴奋的却一定是为了某场相见。 轩静静地站在我面前,看着我,那眼神我不敢去凝视,索性将目光转向别处。他轻轻靠近,双手抱过我,头顺势低下来,我却莫名躲开,很快,不曾犹豫。 轩愣了,不解地看着我。我随手理理飘飞在风里的长发,说:上车吧,别晚了。 再次挥手时,他在车上,我在车下。火车终于开了,子轩在车窗里一直向我挥手,而我的手却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不是不留恋,是我累了。这个男人将一大堆问题丢给我,等解决。转身时就记起了子轩的父亲。这个老人,为何那般急着住进我们新房?而我,又将如何与他相处? 刚走出火车站,晓雯的电话突然打来。几经犹豫,终于将握在掌心里的电话接起来。电话里晓雯无比遗憾说:哎呀,真是可惜呢,跟赵雷还想请你们两口子好好吃一顿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这部队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地方哦。 答谢。不语。上次在她那里看到的情况,其实让我越来越觉得,她过得并不幸福。 可晓雯终究是晓雯,依然在电话里妖娆无比:小影呀,上次我跟赵雷之间只是瞎闹,你可别当真呀,有时间还要来家玩哦。 摇头,知道她看不到。我说:知道了。 挂断电话,心里乱得很,不知为何突然记起小丽。这个心无城府的女子总是在我最难过的时候被记起,或许,这才叫朋友。 小丽很爽快就跑出来见我。老地方,老咖啡,不同的是一张张面容。 看我一脸不愉快,小丽半开玩笑地说:哎,别一张苦瓜脸哦,大礼拜天的,我可是抛家舍业来陪你哦。 笑。这个女子总有办法让人开心。 见我笑,她立即接着问:怎么?老公走了,开始相思了? 再笑。些许无奈。我说:别老公老公的,我跟他还没结婚呢。 小丽立即瞪大眼睛说:登记了就是合法夫妻,结婚不过是形式。 不得不摇头。深哽一口咖啡,我说:小丽,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子轩非让他爸爸住进新房,我想来想去,住就住吧,反正房子够大,早晚一家人。 小丽不可置信地挑起眉毛,说:我看未必吧?真想开了你也不至于大礼拜天的将我拉出来瞎聊。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子轩真有些过份,还没过门呢,先是将他爸爸弄进来 ,我看以后呐,他那个离异的姐姐也会搬进来的,迟早的事。 我笑:这倒不至于,养老人是应该的,他姐姐再难,也不至于跟着我们过吧,这成什么样子了,呵呵。 小丽听了却故作深沉地说:哼,那可不一定哦,以我对你那位军官的了解,这家伙有些得寸进尺呢。 2007年10月16日:如何说… 7年10月16日 天气:晴 心情:一般 事件:如何说下去 轩的父亲搬进我们的新家。 今天天气很好,老人的心情也很好,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开了,不停地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住进这样好的房子,不容易,不容易呀。 小姨一直跟着忙活,把老人那些不舍得丢又根本用不上东西,寻找空间一点点放进去,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至少我做不了。可能是怕我没耐心做这些,小姨才坚持要来帮忙的。等到小姨大汗淋漓收拾完毕,太阳都偏西了。子轩的父亲非拉着小姨在家吃饭,我去楼下超市买来速冻饺子,这才让大家吃饱了肚子。 吃饭的时候,两个老人不停地聊天,子轩父亲说:妹子,你也有个男孩吧?还是儿子好哇,看我,老了老了,还真跟着儿子享福了。 小姨立即点头说:是呀,跟着儿子享福就对了,你也辛苦一辈子了。 轩父亲乐呵呵地将话接过去:没想到呀,我们家轩儿竟这么有本事,买上房子,娶上媳妇,还为我安排好了老年生活,没想到,没想到哇。 小姨点头:嗯,子轩是很孝顺,你老哥有福呢。 轩父亲说:我这儿子打小就不一样,总感觉他会有出息,你看当兵提干,结婚买房,没一样让我操心的…… 听他们唠着的话,我的心一点点下沉。如同喝下陈年咖啡,突然反刍,难受无比。索性放下筷子,到阳台上深深呼吸。 装修房子时我特意买来的蝴蝶兰,不知何时枯死在阳台上,只是几日不曾浇水,它便义无返顾地死去,真是株决绝的植物。可惜,人不是兰,面对一切除了妥协,就是接受,按自己的意志行事, 年龄越大,越是奢望。 终于,小姨他们说完了,也吃完了,送小姨下楼时,小姨迟疑了一下,说:影儿,别在意了,不管怎么说,已经是一家人了,覆水难收,好好过吧,只是,只是别怪小姨才是。 小姨的话说得异常伤感,我明白她的心。不由得叹气,我说:小姨,不怪你,我跟他还没到过不下去那天,如果哪天,跟他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你别再劝我就是了。 我的话透出些许坚决。那株死去的兰花只带给了曾经照射它的阳光,却将勇气留了下来。而这勇气让我无比明白自己此时的心境。我倦了,累了,烦了。 小姨显然被我的话吓到了,赶紧折身说:影儿,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可不能多想,他们家就是这么个境况,你多担待些是应该的,你已经是人家没过门的准媳妇了。 摇头。我说:小姨,我越来越觉得这场婚姻是个错误。你听听他爸爸说的都是些什么呀?儿子出息,他明明知道,这房子子轩一分钱也没掏呀!我又落得什么好?连个名字都不曾提,要提也说是儿子有功,自己选了个好老婆罢了。 小姨看着我,叹气,说:影儿,小姨知道你委屈,这事摊在别人身上肯定不会没结婚就把老公公接到新房里,你是个大度的女孩,这点我信。不过话说出来,婚姻跟恋爱不一样,得学会包容,不仅包容子轩,还要学着包容他的家人,你懂吗? 泪眼朦胧。我说:小姨,我包容他们,谁为我考虑过呢? 小姨没回答,轻叹气,转身冲进微黑的夜幕,只给我留下一个踉跄的背影。 送走小姨,刚折回家里,我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刚刚清洁的地板上一片汪洋,水声哗哗不止,子轩父亲在洗手间不停地咳嗽,下意识地以为老人病了,或是摔了,我三两下跳到洗手间,却见他正在跟水龙头较劲。 这只新型的水龙头是感应式的,只要手触上就会不停地流水,老人显然不懂,不停地用手去拧,而水一刻不停地流出来,瞬间为整个家洗了个澡。刚铺的地板完全牺牲,还有我执意买回来宜家沙发,全军覆没。 2007年10月17日:糟糕的… 7年10月17日 天气:晴 心情:差 事件:糟糕的一天 昨天晚上折腾了整整一夜,直到将木地板上的水一点点吸干,然后将沙发套拆下来全部清洗。早上刚想睡的时候,老人突然醒来说饿了。看看时间,刚好四点半。 新家的冰箱里除了鸡蛋,一无所有。老人说:我在那边每天早上都要吃张记油条,喝陈家现磨的豆浆,不知这里有没有得卖? 彻底被打败。冲下楼去买油条豆浆,此时的天刚刚撕开一道亮线,街上早起的小贩少之又少,寻了半天,腿都溜酸了,才闻到远处有人炸油条的气味,急忙奔过去,却与迎面来的人撞上,是二楼的邻居,她披长发的样子委实吓着我了。等看清对方后,我们同时笑了。 邻居姓张,我说:张姐,你怎么这么早起来呀?吓我一跳。 张姐倒也爽朗,拍我一下以示亲密地说:是呀,早知道你也晨练,我就早早叫你啦。 无语。快速告别,奔向油条铺子。 等回到家里,已是五点半。天色大开,家里亮堂起来,透过光线,我看着那些被水淹没的地板,突然心硬生生地疼。客厅里的宜家沙发,洁白早已是过去,渍黄一片,甚惨。 老人看我一直瞅着家俱,立即歉意说:你看我这也真是的,用了一辈子自来水,怎么就栽在这水上了呢?等轩儿回来,我让他把家俱全换了,你可别生气啊。 摇头,我说:等它干了就没事了,吃饭,没事的。 咬一口油条,却怎么也咽不下去,拼了命吃完,老人早已经吃饱,正坐在水渍未干的沙发上看早新闻,边看边乐,且不时地拍拍沙发说:小影啊,这沙发坐着真舒服,比老家那个强,那个硬梆梆的,不舒服。 强笑。若他知道,为了这套沙发,我跟子轩闹过很大的矛盾,不知会做何种感想? 收拾完一切,还不到七点,上班有些早,索性进房间收拾自己,一夜未眠的倦容掩饰住眼角的浮肿,使劲向上扑打粉饼,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有些精神,可眼里的血丝毫不客气地提醒,睡眠不在,精神不在。 无语转身,想找一身艳点的衣服,用来掩饰自己的萎靡不振,打开衣柜,突然看到子轩放在家里的衣服。按时间算下来,他应该到部队了,怎么一个电话也没有呢? 拿起手机,重新又放下。忆起恋爱初始,从上火车那刻起,我们的短信就不曾断过,电话更是一刻不想放下。如今,去了就是去了,毫无留恋之意。而家里丢下如此多的事情,仿佛也与他无关,这日子好与不好,过与不过,他是解脱了,余下的仿佛是用来考验我的。 有些生气,将电话丢在床上,闭上眼睛稍作休息。没想到,再睁眼时,竟已经是九点!冲出家门,想着如何跟老主任说辞,刚到了办公室,就跟赵雷撞到一起,他拿着一沓文件正往外走,见我来了,立即拉住我说:你怎么搞的?今天周三,全局工作汇报的日子,你身为副主任怎么忘记了?老主任都正发火呢。 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想不出任何理由,赵雷索性也不跟我计较了,直接将材料扔进我怀里说:快去,大会议室,老主任已经等急了。 2007年10月18日:迟来的… 7年10月18日 天气:晴 心情:不好 事件:迟来的电话 今天时间过得太快,甚至我总感觉还没工作够,可下班时间早已过了。 无聊地空点鼠标,一点下班的意思的也没有。小丽不解地问:小影,怎么不回家呀?一会大门就自动锁了。 起身,满身心不自在。 想想子轩父亲,我就不在。在家呆着不自在,不呆着不放心,吃饭不自在,不吃饭还得做饭,也不自在,更不自在的是,偶尔老人还有蹲厕所的毛病,而且一般都是晚饭前蹲,一蹲半个多小时,饭菜凉了他才出来,我只得洗手再热。 住在一起,实在是不方便。 可再不自在,再不方便,也得回吧,做人难,做人媳妇更是难上加难。 没心思做饭,索性去饭店要了个老人喜欢吃的竹笋炒肉,辣椒肉沫酱,匆匆往回赶,刚打开门,就听到老人在客厅跟人说话,细看才知,是子轩打来的。老人看到我,立即将电话递给我,说:轩儿。 接过电话,子轩在那头惊喜地说:小影,谢谢你,没想到你真的把爸爸接过去了,谢谢。 我说:你什么时候到的? 轩想了想,说:前天晚上就到了,太忙,所以一直没打电话。我以为,你能给我打的。 气结,当着老人的面却又不能将电话挂断。只好说:那你保重吧,再见。 轩显然不希望我就此挂断电话,急忙说:哎,小影,你别生气啊,我只是……只是希望给彼此一些冷静的时间罢了。 挂断。毫不犹豫。 突然发现,这场婚姻的错误越来越明显,如一块被强制压在水底的浮木,惯性让它不得不浮出水面,任你如何打压,它注定就是水上的东西,绝不会就此沉没。习惯使然。 老人看着不高兴,立即说:怎么?轩惹你生气了? 摇头,转身进厨房将饭菜摆好,招呼老人吃饭。刚坐稳,电话再次响起。我知道,应该是他打回来道歉的,这是他一惯的风格。 果然。子轩在电话里说:小影,你不要生气,我错了。 累了。真累了。凡事只懂得道歉却不懂得三思的男人。 我说:吃饭呢,没事就挂了吧。 轩说:小影,爸爸在家你要多照顾,多费心,他身体不好。 我问:知道了,还有事吗? 轩想了想说:其实我挺想你的。 叹气。想念像一件丢失的玩具,对我来说,竟那么遥远。 挂上电话,老人一边吃饭一边说:小影呀,这饭可不能这么吃,这么吃得多少钱呀,你们过日子也不容易,这房子听说还借的银行钱不是吗?以后这饭,你要自己动手做,买着吃太浪费了。 点头。 老人却依然不依不饶:还有呀,以后洗衣服也尽量用手洗,那洗衣机轰轰隆隆像火车似的,浪费水不说,得花多少钱呀?是不是?能省就省,这才叫过日子。 点头。 老人见我一直点头,不解地问:小影呀,别怪我这老头?嗦,我可是把你当一家才这么说的,进了门,认了宗,我可就是你亲爸爸呢。 点头。 或许,这就是子轩一家人的真实面貌。节俭,传统,古板,又偏执。 我说:你放心吧,日子我懂得怎样过,这房子,水,电,我一个人也能负担得起,不用子轩花一分钱,你也没必要担心。 我的话有明显的负气成份,老人自然听得出来,说:怎么?你不愿意听呀? 摇头。我说: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我还有些资料要看。 进到房间,突然泪流满面。 2007年10月18日:与小丽说 7年10月18日 天气:晴 心情:郁闷 事件:与小丽说 手里拿着工作资料,眼里浮现的却是子轩一家人的各种表情,心里更是一团糟。 索性,不看,时间尚早,打电话给小丽,我说:方便出来聊聊吗? 小丽打着哈欠说:七点多了,这张奇还没回来,反正我也没事,聊聊吧。 整妆,出门。正在客厅看电视的老人见了忙问:小影呀,去哪儿呀?天都黑了。 我说:我去楼下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选了一家快餐店,着实好好吃了点饭,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小丽突然笑了。说:哎,你晚上没吃饭吗? 摇头。我说:小丽,我真过够了,他们家那些人,总在饭桌上谈事儿,我真受不了。 小丽笑:唉,我可早就说过,你们……算啦,已经登记了,老话怎么说来着?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摇头。我说:小丽,婚姻真有这么难吗?曾经相爱的人,一但结婚,全都变了!我受不了,真受不了,子轩他变得实在可恶,归队后竟还赌气,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小丽听了直摇头:这家伙,心眼儿是够小的。女人总得哄嘛,再说了,没了你,别说他父亲住新房,就是他也是只能妄想的一个梦!这种男人简直……唉,算了,不说了。 我知道小丽是顾及我,口下留情。苦笑,我说:小丽,我真应该好好听听你们的意见,当时几乎是所有人都不看好这段婚姻,可我硬是坚持要结婚。现在看来,只能怪自己了。 小丽笑:瞧你,说的这么悲观,刚登记,应该正是甜蜜时候呢,你呀也别想太多,磨合一下应该会过去的。你看人家赵雷跟晓雯,不是过得很好么? 想到赵雷跟晓雯,我忍不住担心,明知这种担心是多余,但那天在他们家看各自的眼神,知道,他们的眼里看对方时都蒙着一层冰样的东西。 小丽倒是爽快,自顾自地说起自己的婚姻来:我感觉呀,婚姻这东西还得自己体会。就像我吧,知道张奇毛病多,但过了这么多年了,忍一忍,让一让,也就过去了。如果哪天真把他换成别人,还不一定适合我呢。 笑。这个女子不管说自己还是说别人,总是一样坦诚。想到张奇的德行,心里还是替小丽鸣不平。但小丽说的也对,过日子,是关上门自己来悟,好与不好,只有当事人才明了。 见我沉默,小丽突然神秘状地凑近说:哎,小影,如果当初你跟赵雷走到了一起,会不会倍儿幸福? 大惊。总以为大家都不知道的事,原来已是天下人皆知。我说:你这话说的真没水准,我跟赵雷连个开始都没有,怎么会扯到一起去? 小丽笑:赵雷喜欢你可不是一天半天了,前两天你迟到,他比你还急呢。唉,可惜你没有人家晓雯厉害,三两下就把条件那么优越的赵雷揽入囊中,从此衣食无忧,富贵荣华。 我笑:瞧你,你们家的张奇已经是市里有名的企业家了,还不满足,想跳槽不成? 小丽不以为是的摇头,一副可怜的语气说:小影,其实女人呢,还是应该现实一些,毕竟青春有限,等你成了昨日黄花,一切晚矣。 伸手打她:这话以后少说,我都已经登记了,而且晓雯跟赵雷过得很好,传出去会让人误会的。 小丽吐舌头,笑笑说:没别的意思哦,只是说说,替你感慨一下,呵呵。 看她笑得轻松,我的心却怎么也轻松不下来。如果当初我跟赵雷走到一起,就一定会幸福吗? 被自己的这个问题突然吓了一跳。 时间很快转向八点半,我立即起身跟小丽告别,小丽不解地说:急什么呀,我还想一会让你陪我去K歌呢。 我赶紧拒绝:不去了,我得赶紧回去,家里还有老人,怕他着急。 小丽无奈地摇头,开车将我送回家。刚进门,就被老人吓了一跳,以为他睡了,开灯一看,他正静静地坐在客厅里,睁大了眼睛看我。 将老人劝回房间,有些疲惫地想要休息。突然感觉有些口渴,再开门时,听到客厅里老人在打电话声音:是的,刚刚回来……不知道呢……我哪能问,不过这样子可不好,一个女人家的*点钟才回来……我是怕人说闲话,你们不是刚登记吗?……好,好,回头我问问。 不用问也清楚,老人是在给他的儿子子轩做汇报呢。这日子,没法过了。 2007年10月20日:莫名其妙 7年10月20日 天气:中雨 心情:不好 事件:莫名其妙 真不知道自己这一个礼拜是怎么熬过来的。 终于到了礼拜天,很想去看看小姨,家里的老人又放不下,索性给小姨打电话,让她到家里来玩。不料刚放下电话,突然大雨倾盆。急忙给小姨回话过去,我去看她。 放下电话转身时,老人静静地看着我,问:小影呀,你去亲家家里,记得带个好呀。 我说:知道了,我中午会带吃的回来,不会太晚。 老人摇头说:不用,你去吧,好好在那吃顿饭,你大姐跟孩子一会要来,她们会伺候好我的,放心吧。 一惊。子轩的大姐要来,我竟然不知道。 可不管怎么说,子轩的姐姐要来,我怎能不许?只好笑,说:那我还是不去小姨家了,大姐是第一次上门,怎么说也得好好接待。 再打电话给小姨,告诉她去不了了。小姨在电话里轻声问:跟老人家处得还好吗?你是小辈儿,记得多担待。 叹气。不担待还能如何?人家已经举家莅临,我除了担待,还得学会接待。 很快,子轩的大姐敲开了我们家的门,门外那个叫娟的小女孩浑身湿透,身体单薄的让人可怜。我把孩子抱进浴室,全身洗遍了才发现,子轩的大姐竟然随身带着孩子的换洗衣物,而且数量惊人,足够整个秋季的换洗。 我笑着说:大姐,你还真有打算,把换洗衣服都带来了。 轩的姐姐笑着说:那是的,孩子爱闹,衣服脏得快,不多带点怎么行?只可惜,我的衣服带少了,只有三套,今天湿了一套,不知什么时候能干呢? 我不解地问:你还有平时出门带换洗衣服的习惯呀? 轩的姐姐看了看我,说:这不是长住吗?长住不带衣服,还得花钱买不成?那样太浪费了,怪不得爸爸总说你,不做饭,总用洗衣机,费水费电。 有点明白了,她们好象不是来做客的,是来长住沙家浜的。 丢下她们,我跑进老人房里问:大姐她们,来住多久呀?我怎么不知道? 老人说:哦,这两天不是下大雨吗?家里房子一直潮湿,我就让她们来小住几天,等子轩过年回来,住不下就让她们再走,那时候天冷了,也不会再下雨了。 有种被彻底打败感觉。子轩个性里的先斩后奏原来是遗传! 再次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好的气量,容不得这样的事一再发生,我说:可是,你至少应该跟我商量一下,让我有所准备不是吗? 老人却不客气地摆手说:还准备什么呀,都是一家人,她们不介意的。 张大嘴巴看着老人,老人想了想说:哦,对了,家里不是三个房间吗?我把我这个大房间给她们母女住,我去住那个小房间。 退出老人房间。拿起电话打给子轩,我要问问他们家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还有多少件?!客厅里的大姐显然注意到了我的脸色,她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妹妹,我们娘俩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看着大姐那张近似于巴结的脸,心一软将电话挂上。这时小娟上前拉着我的手说:舅妈,我还想吃肯德鸡,你再给我买些好不好?妈妈总也不买,我都谗了好长时间了呢。 2007年10月21日:电话争吵 7年10月21日 天气:小雨 心情:不好 事件:电话争吵 昨天晚上的记忆,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小娟一直光着脚,披着床单在地板上跑来跑去,把自己扮作小天鹅,闹得不够,竟还拿着我的口红不停地涂,然后照着电视上的样子从沙发上跃上跃下,说自己是某某小飞侠。 老人可能很多天没见着女儿了,一直话着家长,不过城东城西而已,他们竟然说了半个晚上。最恼人的还是子轩的姐姐,没有工作,还有个孩子要养,劝她自己做点小生意,她却张嘴跟我借本钱。 想想自己月底那笔数目巨大的还贷,我都不知如何应付。MY-GOD!我感觉自己快疯了! 好不容易熬到上班,老主任一脸怒气地将一组审计报告扔到我的桌上。原来,审计完了以后,竟然忘记盖章,害得老主任来回跑了两次审计署。他不得不说:小影同志,你以前可是工作最努力,最让人放心的,而且集团还不惜重金让你去美国学习,眼看着年底我们要交接班了,我可不能在这个最后关头出什么岔子,你呢?何去何从,自己考虑吧! 如果没记错,这是工作以来,老主任对我说的最严厉的话了。 终于熬到下班,将电话打给子轩,我说:子轩,你们家太过份了,人一个接一个地来,我是不是得养了老还要养着小呀?你给我个说法儿! 轩沉默片刻说:小影,我知道大姐在家里住能你增加负担,可她也是实在有困难呀,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我们有能力就多帮一把吧,就算你帮我了,好不好? 我不客气地回绝:可我有能力帮她们吗?一家三张嘴,还有一套月月还钱的房子,你有能力还贷吗? 轩突然失语。 我记起还贷的事,立即接着说: 哦,对了,月底还贷,这事交给你了,我的工资只能负责你一家老小的开支了。 轩叹气,说:小影,已经是夫妻了,能不能不计较这么多? 我立即火了:不计较?换作你,你可以高尚,我可不能!花钱还是其次,你有没有看到家里乱成什么样了?老的老,小的小,全像张着嘴嗷嗷待哺的孩子!如果我们真有照顾她们的能力,那我们还用得着货款买房吗?! 接近咆哮的我,突然发现自己真的疯了。恨自己怎就早早登了记。偏偏子轩这时说:小影,我们已经一家人了,你说这话可有些失格,我爸爸也是你爸爸,我姐也是你姐,不是吗?他们有困难,我这个做儿子总不能不管吧? 我累了。我说:子轩,离婚好不好? 以为子轩会安慰几句,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他突然笑了:小影,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都登记了,婚姻不是儿戏,以后别把这俩字挂嘴边上,伤人呢。 我极其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我们离婚吧,我够了。 轩说:小影,如果你不愿意大姐在家里住,你就看着处理吧,我觉得你这人真的……变了,没有从前善解人意。 我冷笑:那是我从前没发现你们家这么多事儿!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恋爱都懒得谈!再这样下去,离婚是早晚的事! 轩没有接我的话,直接将电话挂上。仿佛掉进一个深渊,我感觉自己无力上攀,终于彻底落地,直至谷底。 2007年10月23日:争吵升级 7年10月23日 天气:晴 心情:不好 事件:争吵升级 以为子轩会打来电话向我道歉,竟没有。 越来越相信那句话: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更何况,我与子轩本身的爱情基础也不见得多牢固。我们之间,是错上加错,最后真的成了错。 家里乱成麻。多了个孩子的家,吵到不行。这个小娟明明已经上学了,却依然那么调皮,隔三差五地打电话到我的单位,让我给她带KFC,昨天不知从哪里听说MP3,竟然缠着要我帮她买一个。 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猎人步步紧逼,而我毫无退路。忍不住,将电话打给子轩。 我说:算我求你,要么离婚,要么让你姐姐带着孩子赶紧走。 轩稍作沉默,说:小影,你这人怎么度量这般小呢?一个小孩子值得让你这么计较么?她们不过是暂住,以后你请人家来,人家也不一定来呢,你就不能让一让?忍一忍? 我坚决摇头:不能!一步也不能!再这么让下去,你姐姐说不定会在我的房子里再成个家!我受不了了,一边是工作,老人,一边还有你姐姐,和她的孩子。 轩叹气:小影,这话我就不愿意听,房子是我们两个人在供,怎么就成了你一个人的呢? 我立即跟上说:那好,这个月两千块的还贷你来交。 轩再次沉默。我叹口气说:子轩,不管你在心里是怎么看我的,我都要把心里话说出来。我感觉我嫁的不仅是你,好象还嫁给了你们整个家。这种日子跟我想像得完全不一样,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轩突然笑了,些许冷。他说:我知道,你后悔了,嫌弃我们家穷了,是不是? 我跟着冷笑:当初买房你一分钱也没有,我说什么了吗?当初登记你们家一分钱也没有,我要过什么吗?我求的不过是跟你过一些平稳日子,没想到,你什么也给不了不说,竟然给我带来这么一大家子人!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不管怎么说,我们连婚都没结吧? 轩不依不饶地说:可我们登记了。 突然冷笑: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登记了,你就感觉万事大吉,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子轩,如今这社会离婚比结婚还简单,你别拿这话吓唬我! 轩在电话那头浓重喘息,听得出他也很生气。可是生气有什么用呢?我走不近他,他更走不近我,我们之间从他离开那天,就被隔了一条天河,我不可能跨过去,他不可能奔过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渐行渐远。 知道争不出什么结果,颓废地将电话挂上。小娟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不安地问我:舅妈,你跟舅舅离婚了,还有谁给我买肯德鸡呀? 看她一眼,不作解释。拿起背包出门。 出了门才发现,自己竟无处可去。小姨家的窗户开着,窗台上的兰花正吐着翠绿的穗儿,可我不能上前靠近,怕她一劝再劝。我跟子轩的事,再也不希望小姨掺和进来,有些事情永远只能由当事人自己解决。 三转两转就转到了街上。太阳老高,照得人张不开眼睛。这北方的小城,到了秋天依然炎热,伸手挡阳光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背后叫我。 转头,晓雯开着新车追上我,一脸悠闲。 2007年10月23日:处处是… 7年10月23日 天气:晴 心情:不好 事件:处处是风波 再见晓雯仿佛经年。 上次在她家看到的不愉快始终是我心里的一个阴影。没想到,她竟然忘记了似的,热情地招呼我上车:哎,小影,快上来呀,快来试试我的新车。 开了车门,花香扑鼻而来。我说:恭喜,开上新车了,真幸福。 晓雯听了自嘲地笑笑:开上新车就是幸福吗?你不开新车过得比我还好呢。 不接话。婚姻这东西,好与不好,不亲见,谁了解? 晓雯问:你要去哪里呀?我送你。 左右环顾。我说: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没事下楼溜?一下。如果你有事,就去办事好了,随时可以放下我。 晓雯笑:要不说咱俩是心有灵犀呢,呵呵,我也没事,正想去做个美容,你平时在哪家做?不如一起去吧。 说到美容,我就感觉自己比晓雯矮了一截。当初我跟她无异,不菲的薪水,不低的生活水准。可一买房,别说美容了,就连买件衣服也要再三衡量。 但这些,我又怎么跟她说呢? 晓雯见我沉默,突然笑了,说:这样吧,你真没事的话,就当陪我了,我们先去泡个热水澡,然后再去补个面膜。可以吧? 点头。随她去吧,反正无事可作。 去浴室泡完澡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说:晓雯,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家里还有孩子呢。 晓雯笑:我家宝贝被她爷爷奶奶抱着出去玩了,我根本插不上手。 我立即回她:真是个幸福的主妇。 晓雯依然笑。车很快在一家叫曼丽莎的美容院门前停下。犹豫一下,终于进去。 洗完脸,小姐热情地为我做脸部按摩,一边按一边说:小姐,你的脸好象好久没去死皮了,以后可要记得按时做哦。 闭着眼睛不回答。如果我说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来享受这种服务,怕她此刻不停游走的手会突然停下来。 覆上面容,跟晓雯闲聊。 晓雯说:真是舒服,这么自由的生活。 我说:真羡慕你的生活,自由,舒适,且时尚潮流。 晓雯笑:你也可以这样呀,结了婚,有了孩子,不必工作,优哉悠哉。 我摇头:得了吧,那就吃不上饭了。 晓雯笑:怎么会呢?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男人就是为了享受的嘛。 原来,婚姻亦始,晓雯就想到了一切。突然很佩服晓雯的精明。 凡事不经历,总以为自己是对的,经历过后才发现,处处错。如果当初我选的是赵雷而不是子轩,那么晓雯此时享有的一切,就应该被我收入囊中。 人,拥有的时候总以为想要的在别处;失去之后才发现,当初拥有的一切是多么可贵。 懂得了,却晚矣。 做完脸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晓雯本来约我一起吃晚饭的,怕一大家子人着急,赶紧拒绝。刚进家门,迎面却招来子轩姐姐的数落:怎么才回来呢?家里人还等你吃饭呢。 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在路上遇到一个老同学,多聊了几句。 轩姐姐说:本来还想让你做饭,我出去摆摆地摊来着,看来今天晚上的收入是泡汤了。 无语。她的事与我何关。 轩爸爸没完没了地开始唠叨:小影,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一个女孩子家不能太晚回家,怎么就是不听呢?你是结了婚的人,不能再跟从前一样了。 彻底气结。偏偏此时卫生间洗澡的小娟嚷着说:妈妈,舅妈回来了吗?让她再买块小肥皂吧,真香,我一下子全用完啦!让舅妈下次买块大点的呀。 疯了!那块矿石皂是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减肥瘦身专用。这孩子竟然一次性给我全用光了! 2007年10月24日:暗示 7年10月24日 天气:晴 心情:不好 事件:暗示 一连两天的晴好天气,我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轩姐姐有早起的习惯,每天五点半就起床了,我尚在梦乡里,她却拖着拖鞋四下走动,要不就是锅碗瓢盆叮当作响,让人受不了。 今天早上又是这样。本来昨天晚上就没睡好,早上被她这样一吵,心里就感觉极不舒服。翻身再睡,却怎么也合不上眼。干脆起身,厨房内油烟四起,我赶紧奔过去一把打开油烟机,说:姐,干嘛不开油烟机?多呛人呀。 轩姐姐竟然一下子关掉,说:行啦,就煎个蛋,用不着那么浪费。 不理她。转身进洗手间洗刷。等我洗刷出来,小娟正等在门口瑟瑟发抖,我赶紧问:怎么了这是? 小娟二话不说冲进洗手间。禁不住摇头,这一家人呀。 餐桌上,老人一边吃鸡蛋一边咳嗽。子轩姐姐不停地说:爸,去医院看看吧。 老人摆手:不用,老毛病了,到了秋天就这样。 我说:还是去看看吧,这样也放心。 老人不说话了。子轩姐姐沉默少许说:小影,上班没空陪爸爸去医院,还是我去吧,不过你得给点钱,我身上没多少钱。 二话不说,我拿出五百块钱递过去。子轩姐姐立即说:这恐怕不够吧?进医院可不是去市场,医生宰人不能还价的。 无奈,再添二百。我说:我的工资卡直接转在银行还贷卡上,就这些了,不够回头再凑。 轩姐姐二话不说,将钱塞进口袋。 餐桌上很是沉闷。窗外的阳光安好地洒进来,我突然记起什么似的,说:这天气越来越好了,也不会再下什么雨了。 轩姐姐接着说:是啊,雨季可算是过去了。 我点头:嗯。不下雨了,心情也好了,再也不用怕家里的湿气了,好天气的时候晒晒被子,其实也不错。 轩姐姐说:嗯,回头把爸爸的被子拿出去晒晒。 看她始终不明白的意思,我急了。说:家里那套房子其实也不错,至少露台比这里的大。现在的楼房都没有阳台,住起来远没有老房子方便。 轩姐姐似有所悟,低头吃着饭。 我说:有时间还是回老房子整理一下得好,不然老房子就荒废了。 餐桌上始终无人应话。 放下筷子,我拿着包出了门。这家人,简直能气死人。 到了办公室,小丽竟然比我先到,一把拉过我,大声说:小影,晚上去看电影吧,反正我们都差不多,子轩在部队,张奇一般不着家,我们过一回单身生活吧,去看大片吧! 白她一眼。她倒是自在了,张奇不在,便可称王。我行吗? 我说:算了吧,家里有老人,孩子,还有子轩一个下岗的姐姐。别说看电影了,就连晚回去一会儿,他们都要三令五申,够倒霉的。 小丽嘟起嘴巴说:他们家这是干什么嘛,不过登记过了,没举行婚礼呢,就把你当作猴子似的看管起来,真不像话!再说了,房子还是你买的呢,他们住着倒像个一家人似的,太过份了! 我把早上的情形跟小丽一说,她更火了,差点没跳起来:什么?她竟然想长住沙家浜?简直太不像话了!你嫁的是子轩这个人,不是他们家,更没理由管他离异的姐姐!这都是些什么事嘛,太欺负人了! 我像个孩子似的问:小丽,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我真是怕了。他们就像鬼子进村似的,有来无回。 小丽拍拍巴掌说:直说!直说不好意思,就暗示! 我说:得了吧,我把话都说到那份儿上了,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跟没听见一样! 小丽想了想说:找子轩呀,他一个大男人凭什么把一家老小丢给你,就不管了?太不像话了! 想到跟子轩的争吵,我真的累了。索性,投入工作。 2007年10月25日:所谓生活 7年10月25日 天气:晴 心情:一般 事件:所谓生活 下班时间一到,大家纷纷涌着往外跑。小丽拽着我说:走,我们逛逛去,听说百盛下来新款秋装了。 摇头,我说:算了吧,马上要交房贷,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哪有闲钱。 小丽看了看我,认真地说:哎,这可不是你先前的作风哦。结了婚好象真会过日子了。不过我跟你说,那是他的家里人,他有本事让他养去!凭什么还没过门你就开始尽孝道了?再说了,养活老人应该,养活他姐姐算什么嘛?真是的! 我苦笑:是呀,谁说不是呢?掉进狼窝才知道当初自己的坚持有多傻。 小丽说:你可别这样委屈自己,有什么话就跟子轩说,这些事你不开口,他还以为你乐意呢,自己把气闷在心里,气出个好歹算谁的呀?是不是? 点头。历来喜欢她的果敢。也许,我应该跟子轩好好谈谈。招手跟大家道别,往家的方向走。可步子,总也快不起来。 家,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温暖所在。 此时,我却觉得自己更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甚至,害怕回家。 这种感觉极其不好,它诱使着我对婚姻充满了恐惧,与子轩的交流越来越少,少到几乎张嘴就要吵架。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错了,嫁个军人怎么就这么难。 今天子轩倒是平和,打电话问候了他那一大家子之后,终于记得问候一下我。 他说:小影,这两天工作忙吗?多注意身体。 握着电话突然泪如雨下。我过得好吗?挺委屈。 轩又说:其实爸爸打电话还是常夸你的,不管怎样,家里一切都由你照顾,我真的很感激。 无语。 轩说:小影,这些天我也想过了,其实我对你关心不够,有时候也不太会说话,总惹你生气,对不起。 摇头。我说:子轩,有些事大家都不够包容,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我真的累了。单位随时都有竞岗的可能,家里除了老人,还有你姐姐。姐姐她一直没有工作,总在家做家务也不是个事儿。 轩立即说:这我知道。我尽量少花钱,给家里多寄些过去。 再摇头,我说:我们的房贷呢?是不是要我们两个赚钱养活你们一大家子?子轩,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轩很敏感地说:小影,你是不是感觉我们家拖累你了? 冷笑。与他,总像隔着千山万水,身,或心。 我说:子轩,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很明确,你爸爸,我们当然应该养,但你姐姐,还是劝一下让她找个力所能及的工作吧,我们每个月几千块的房贷已经够头疼的,再加上几张嘴,怕是难以承受。 轩沉默。 我说:话虽然不中听,但你有多大能力,自己应该比我更明白。我本来的计划是五年还完贷款,现在别说五年了,就是十年怕也难。你自己掂量吧。 轩说:小影,我只有一个姐姐,总不能弃之不顾吧? 我说:没让你不管她,但我没听说娶个弟妹回来养大姑姐的。别的不说,就说住的问题吧,家里总共三房一厅,住得满满当当,子轩,你不要忘了,我们还没结婚呢,这新房就成了旧房!总之,我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大度,我需要的是自己的生活,我不喜欢七大姑八大姨统统住到我的家里来,我受不了! 轩想了想说:我知道了。小影,是我们家给你添麻烦了。我会跟大姐说让她搬走。 我说:你看着办吧,反正我们还没结婚,有些话我不能跟她说,但不代表我不能跟你说。 挂上电话,再次叹气。 想像中的美好生活,竟是一团糟。小丽说得对,有些事我不能永远不开口,闷在自己心里,倒是要自个儿受气。 2007年10月26日:去与留 7年10月26日 天气:晴 心情:差 事件:去与留 大清早就被一阵叮当声吵醒。以是子轩的姐姐做早饭呢,起来一看才知道她在收拾东西。 上前问她:大姐,大清早的收拾什么呢? 轩的姐姐一脸不悦地说:不走做什么呢?在这里别人也用不上我们母女,我还是搬回老房子住吧,都清静。 听她这不阴不阳的说辞,我心里那股火腾地升了起来。凭什么住在我的家里,还如此说三道四?不欢迎自己也跑上门了,欢迎还能如何?不欢迎自己尚来去自由,欢迎还想登堂入室么?真生气。 转身想回房,想了想再转回来,跟她客气一番。我说:大姐,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咱 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你知道,我跟子轩还没结婚,他又不在家,而你跟孩子住这里,老人也住在这里,我上班又忙,怕难以顾全你们。再说,家里的房子总那么空着也不是个事儿,你说呢? 轩的姐姐没接我的话,一直阴着脸收拾衣物。 我转回房间给子轩打电话,问:你跟大姐到底怎么说的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好象是我在撵她似的。 轩说:直接说了,这有什么可委婉的呢。 气结。我说:你该不会说我不欢迎她们吧? 轩说:我说你感觉家里太闹了,希望她们回去住。 再气结。我说:早晚被你们家里的人气死。 挂断电话,小姨的电话打了过来。她说:影儿,周末带上一家人来我家吧,咱包饺子吃。 我说:小姨,不用了,子轩的姐姐今天就离开这儿了,正收拾东西呢。 小姨立即警觉地问:影儿,说实话,是不是你跟人家闹别扭了?这可不好,人家不过小住几天,你可别…… 打断她,我说:算了,小姨,反正恶人已经做了,走就走吧。家里闹腾腾的,我也真受不了。 小姨在电话里继续责备我。我一边安抚她,一边整理衣服出门买早点。无论如何,得让人家饱着肚子走吧,唉。 等我把早餐买回来,见小姨正稳稳地坐在沙发上等我。一见到我就把我拉到房间,关上门,小姨说:你这孩子,子轩的姐姐小住几天,你怎么给弄成这样?你让人家的姐姐怎么想?你让老人怎么想? 我有些不悦地反问小姨:是不是子轩又跟你说什么了? 小姨说:你这孩子,这事我能不管吗?你想想,还没结婚呢,你就跟人家家里人闹得不愉快,子轩心里会好受吗? 我立即反诘:说的是呢,还没结婚呢,他全家举迁到我这里,真结了婚,还不定什么样儿呢。 小姨叹气说:影儿,你跟子轩是有感情基础的,所以凡事多谅解对方吧。 我不悦:什么感情基础,我看他根本把我当成养活他家的机器。就他挣那点儿钱,还不够还贷的呢,更别说养活这一大家子人了!还没过门呢,七大姑八大姨的全来了,像什么话! 小姨立即上前堵住我的嘴,说:影儿,你这孩子,能不能小点声儿! 更加不悦:在我的家里,凭什么连话都不能说了?我最恨有话不当面说的人,干嘛非打电话把你给叫来呀?他以为我处处会让着他吗?错了,大不了不跟他过就是了,我可不想委曲求全。 小姨不满地白了我一眼,说:你这孩子。不管怎么说,今天既然我来了,肯定就不会让人家姐姐走。你别让我下不来台,听见没? 2007年10月26日晚:过不… 7年10月26日晚 天气:晴 心情:极差 事件:过不下去了 轩的姐姐没有走。 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去小姨家吃完饺子,再浩浩荡荡地回来。那架式,仿佛是应该的。 不管多晚,我还是将电话打给了子轩。 我说:你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 轩并非愚顿之人,他说:小影,你让我夹在中间,我怎么办?一边是你,一边是我姐。她愿意住就住吧,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方。 我说:子轩,你一字一句听好了,这个月你们家另外三口的生活费,你掏;还有房贷,你交。我什么也不管,你有多大本事就使多大力气,不然饿肚子的可不是一两个,是三个! 轩说:小影,你这样说让我很伤心。已经是夫妻了,为什么非要分得那么清呢? 我冷笑:话说得轻巧。是不是嫁给你,就注定要受这些气呀?我告诉你,这日子能过,过;不能过,我们完全可以离的,别以为登记了,就凡事成了注定的。 轩不甘示弱地说: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我说:那好,我们离婚,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挂上电话。突然想哭。这都是些什么日子呢。登记以后没完没了的争吵,他们家无休无止的锁事,就连我跟子轩之间除了吵架,仿佛也没别的话可以说。 过不下去了。 仿佛走进一个死胡同,分不清方向,早已是乱了阵脚。 真过不下去了。 这日子,过一天就折磨我一天。 越想越委屈。将电话打给小丽,我说:小丽,我要离婚,我过不下去了。 小丽显然心情也不好,叹着气说:小影,早知今日,何心当初呢? 我说:没打扰你吧? 小丽再叹气:打扰什么呀?张奇这两天基本不着家,这个家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旅店罢了。 赶紧说:小丽,对不起,不知道你心情也不好。 小丽说:算了吧,没什么,大家是朋友,心情不爽能想到彼此,已经是感激了,还计较个啥?不过说一千道一万,小影,你真的选择错了。想当初,我可是劝过你的。 我说:如果能早一点跑到人生的路口去看一眼,就不会走这么多弯路了。 小丽沉默少许,说:如果我没猜错,你肯定跟他谈过离婚了吧? 惊讶反问:你怎么知道? 小丽突然笑了:我是过来人,这些怎能没体会?记不记得当初我跟张奇闹矛盾,总是第一个打电话给你,就连离家出走也是常常跑去骚扰你。其实呀,婚姻亦始,过得不愉快的人总是容易将离婚挂在嘴上的,但说来说去自己也就倦了,离婚的念头慢慢就淡了,甚至以后再说这两个字的力气也会被磨没的。 不解地问:婚姻真的这么可怕吗? 小丽笑:说不上可怕,总之婚姻能把一个人的脾性完全改变。就说我吧,当初何等的心高气傲?张奇哪天不给我送玫瑰,我都会跳起来原地踏上几脚才罢休。如今呢,他半夜回来,我不仅不再埋怨,还要赶紧起身为他热牛奶。 很是不解,我问:他回来那么晚,你还要热牛奶? 小丽依然笑:是呀,贱吧?我心里想的是,只要他能回来,肯回来,就是好的。女人啊,结了婚,真的是身不由已。 可怕。恐惧。无语。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小丽。 2007年10月27日:离家出走 7年10月27日 天气:晴 心情:不好 事件:离家出走 今天又是周末。 以前单身时,最享受的就是周末。一个人在被窝里看小说,想看多晚就多晚,或叫上一二好友逛逛街,想逛多晚就多晚。 如今,这些只能被存进压缩的记忆里。 轩的姐姐话越来越少,白天会上街摆个地摊儿,收入十块二十块的,晚上回来很晚,晚饭我总得做吧。老人的咳嗽好多了,牙口也好多了,自从上次在小姨家吃过饺子之后,竟主动要求做饺子吃。更无奈的,还有个孩子,一会不知从哪就窜了出来,不是让我去买小人儿书,就是要吃KFC。 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们的。 小丽打来电话,嚷着去逛街。小娟在电话旁边听了直喊:舅妈,我也跟着你去,好不好? 无奈,只好拒绝小丽。将衣服统统放进洗衣间,开始洗床单,衣服。这时子轩的姐姐冲进来说:呀,这床单不过才一个礼拜,怎么又洗了呢? 不理她。继续洗。 轩的父亲听了也赶过来说:这孩子就是干净,不脏嘛,真浪费水呢。 彻底气结。有些怀疑,这到底是我的家,还是他们的家?从吃到行他们要管,就连洗件衣服都要受他们的气。转身将洗手间的门关上,突然就掉起了眼泪。 心里越想越委屈,无论如何我跟他们是过不下去了。索性,整理了几件衣服,装作出差的样子,我说:大姐,下周出差,我就不回来住了,家里你照看着吧。 轩的姐姐倒无二话,一口应承。也许,在她心里,这个家有我在,她也觉得不自在吧,甚至私下可能还巴不得我离开呢。 出了门,背着厚重的背囊,走向小姨家。进了门,小姨就嚷开了:这是怎么了? 将东西放下,我说:出差。 小姨看我脸色不对,立即否定:不对,瞧你这脸色儿,肯定打算出来住几天是不是? 看着一脸焦急的小姨,突然忍不住想掉泪。我说:小姨,我不跟他过了,我要离婚。 小姨自然被我的话吓着了。立即安慰说:慢慢说,别急。 几近哽咽。我说:小姨,他们家太欺负人了,齐齐住进来不说,无论做什么他们都要掺和,这哪叫过日子呀,明明就是跑过来管束我的,弄的我在自己家里倒像个丫头似的,坐立不安。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姨听了也叹气:唉,按理说呢,媳妇还没过门,这一家老小的确不应该入住新房,他们家的人也的确够实在的。 这是许久以来,我第一次从小姨那里听到的公道话。禁不住热泪长流,我说:小姨,我该怎么办呢? 小姨再叹气:唉,这事说起来,还得你跟子轩好好商量才是。毕竟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你们是应该好好谈谈了。 无奈摇头:小姨,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自从他家里人大举入侵以后,我曾多次反对过,开始他倒也说点好听的,慢慢地,竟无所谓了,哪天我话说得重了,他就会立即扣我电话。原来,婚姻真是爱情的坟墓。想当初,我一个眼神他都要猜测半天,如今,我就是喊破了喉咙,他也未必会心疼。 小姨不解地问:有这么严重吗?我看那孩子挺老实的呀。 我苦笑:他的老实都是过去,装的。现在可不一样了,仿佛登了记,一切就万事大吉。 小姨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我对他,还有他们家了解还不够。但是,影儿,已经登记,除了凑合过,还能怎么样呢? 我当然不同意:不,小姨,我可不想做古时旧女,一副凄凉景象。不合适就离婚,没什么好?嗦的。 2007年10月28日:尝试沟通 7年10月28日 天气:晴 心情:不好 事件:尝试沟通 轩终于来电话了。 电话里满是疲惫地说:小影,这两天部队搞集训,很累,很辛苦,你还好吗? 握着电话点头,我说:训练搞完了吗? 轩仿佛在不停地喝水,下咽的咕咚声通过电话传来:嗯,完了,家里还好吗? 断语。两天没回家了。 轩突然哎了一声,仿佛很痛苦似的。我立即问:怎么了? 轩停了一下,说:训练时不小心伤着了胳膊,一动就疼。 我心疼地说:那你快去医务室检查一下,别耽误了。 轩倒是嘿嘿笑了:你还是蛮担心我的嘛。 不由埋怨他: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整个儿一个没良心。 轩立即问:那你是真的关心我喽?前两天怎么总是气鼓鼓的呀,我都害怕给你打电话。 想起前两天受的气,加上这两天的外逃,我心里极不舒服:子轩,趁你现在不忙,我们好好谈谈吧。 轩轻轻嗯了一声:好。 想了又想,我说:子轩,前两天我们的矛盾,看似因为姐姐她们的加入,实则是我们的沟通出了问题。你总是忙,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而我心情一直不好,说不两句就忍不住要吵。我们应该冷静地想想,好好考虑一下将来。你说呢? 轩再次嗯了一声,说:嗯,我今天打电话也是想跟你好好谈谈的,我知道我的家庭拖累了你,我也知道你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曾经我也想过,结了婚,我们就是一家人,应该共同面对所有的问题。但我却忘记了,你一直在为我付出,而我却什么也没做。小影,对不起,真的。 突然哽咽。他终于肯说出这样一番有良心的话。 轩接着说: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没对你讲,我不仅跟我姐姐说过,也跟我爸爸提过,住在家里不合适,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没办结婚仪式。 我立即打断他:你怎么能这样直来直去的呢?本来就感觉我不欢迎他们似的,再这样一说,仿佛要赶他们走似的。忙活一大圈,我终是做了恶人,真是的。 轩笑:呵呵,你以为你还是什么好人呢,天天耍小孩子脾气。说实话,我倒是喜欢你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可是小影,过日子总得有点节制,不论是生活,还是说话,话留七分人更亲,这道理,你应该懂。 笑,摇头。我说:革命工作已半生,这道理岂会不懂?你这是拐着弯为你家人开脱呢。是不是他们又跟你打报告,说我洗衣服太勤?或者说我浪费水啦,起床晚啦等等。哎,子轩,我可跟你说,这是我多年的生活习惯,而且在我自己的家里,我想自由一些,干净一些,有错吗?真是好笑。 轩赶紧解释:小影,你误会了,我爸爸没打你小报告。而且他一直夸你呢。 再笑,怎会信。 轩说:小影,其实你的心是善良的,人也很好,跟他们相处不好,可能他们也有不对的地方。如果你实在忍受不了,我会找时间跟他们谈,让他们搬回去的,放心好了。 无语。 轩又说:小影,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我立即说:那你早些转业回来嘛,我一个人过真是孤单,想骂人都难。 轩沉默。 我问:子轩,有没有想过转业?回家好好陪陪你爸爸,还有我。 轩显然一直在想如何回答我的话,半天才说:小影,我今年提副营,转业能不能缓缓? 我不悦:早转也是转,晚转也是转,官职大也不一定就能找到好工作,趁年轻你还可以多学点东西,为什么不早一点呢? 轩自然不同意,一直游说:小影,身为军嫂就要懂得支持哦,你是个好女孩,请支持我工作,好吗? 骂他:一到关健时就给我扣高帽,真受不了。 轩叹口气,说:小影,很正经地跟你说,不到团职,我是不想转业的。男人嘛,当兵就要当将军才行,不然以后有了孩子,我跟他怎么交待呢?而且,我们还年轻,暂时分开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处。亲爱的,支持我,好吗? 那一声亲爱的,叫得我哑然。 2007年10月31日:回家吧 7年10月31日 天气:晴 心情:一般 事件:回家吧 月底,工作不算忙。可一到下班时间就懒得动。 每次回家小姨总劝:影儿,赶紧回家吧,在外面住久了,像什么话。 听着心里极不舒服。以为结了婚,自己就有个家了,却没料到,最后竟为别人做了嫁衣。还好,子轩这两天表现不错,每天都记得打电话给我,月底还贷也很及时地还上,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其实我知道,以他的工资标准,还完月贷所剩无几。只好偷偷地往他卡上打上点儿钱,以备不时之需。 家,还是要回的。想想出来快一个礼拜,家里的生活费应该所剩无几了吧。 刚进门,小娟正踢着一只皮球,连鞋都没换,诺大的木地板硬是被脚印铺满。我立即叫了起来:小娟,怎么能穿鞋玩呢?快脱了。 轩的姐姐显然下楼摆摊去了,老人从自己房里出来,见我回来立即问:回来啦?娟儿饿了,快做饭吧。 那感觉,仿佛我就是一个外出采买刚回来的保姆。 洗手,做饭。刚端上桌,小娟手也不洗直接拿起饭菜吃。我赶紧拉她进洗手间洗手,洗手间的境况差点没把我吓死。 湿淋淋的衣服挂满了卫生间,不大的洗手间一股浓烈的霉湿味儿。忍不住回头问老人:爸爸,家里有洗衣机,怎么不用呀?看这弄的,都乱成什么样儿了。 老人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能省就省吧,衣服干了一样穿。 生气。只好动手收拾乱局。好不容易收拾完,子轩的姐姐也从外面回来了,匆匆跑进卫生间,见我回来了立即说:呀,小影,我收拾就好了。 摆手,我说:姐,饭做好了,你也累了一天,快吃饭去吧。 轩姐姐一直等我收拾完了,然后才坐到饭桌上。看着凌乱的家,突然没了胃口。从包里拿出五百块钱递给子轩的姐姐,说:姐,先拿着,不够再跟我说。 轩的大姐立即拒绝:这怎么可以?吃这里住这里,还要花你的钱?不行,我不要。 我执意递到她手里,说:拿着,这两天家里全是你在照顾,应该的。 轩的父亲突然也客气起来:孩子,这吃你的,用你的,临了还要花你的钱,这成吗? 我笑:一家人嘛,别客气了。只怪我跟子轩条件不好,帮不了太多,不然的话,大姐也不用那么吃苦了。 轩的姐姐,眼睛一湿,将身子背了过去。 吃完饭,我很利落的洗碗,收拾房间,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做任何评价。等到我大汗淋漓地收拾利索以后,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老人进房间睡了,子轩的姐姐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其实我知道她什么也看不进去,因为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心里有事。 我凑近了问:大姐,心里有事,是不是? 了轩的姐姐看看我,突然哽咽:妹妹,我跟娟儿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回头我们就走,其实我也不想来住的,只是有些担心爸爸。 我说:没事,你可以住在这里,没什么麻烦的。 轩的姐姐立即摇头:不,我心里明白,我们来这些日子,吃,住,行,哪一样都要花你的钱,你也不容易,姐姐知道。 上前握过她的手,安慰说:姐,别想太多了,晚了,睡吧。 这一夜,很安宁。 2007年11月1日:终于走了 7年11月1日 天气:阴 心情:还好 事件:终于走了 昨天晚上睡得很好,早上醒得就早些。 看他们都在睡梦里,我早早下楼买了早点,等到我收拾好一切,他们陆续醒来。 早餐桌上,子轩的姐姐再次对我表示感谢,并执意说要走。我看得出,老人是舍不得女儿走的,而小娟似乎更不愿意离开。她怯生生地看着我说:舅妈,我真喜欢新房子,不想回家。 上前抚一下她的头,我对子轩的姐姐说:姐,你就住着吧,没什么的。 轩的姐姐坚决摇头:不,妹妹,已经很麻烦你了,再说家里的老房子也不能没有人照看。我回去了,这边有事你记得打电话。 转头看看老人,我问:爸,你劝劝大姐吧。 老人稍一迟疑,说:小影,我也有些想家了,想跟她们一起走。这些日子住得很舒服,给你添麻烦了。 我立即制止:不,爸,这是你的家呀,如果你走了,那我跟子轩怎么交代呀? 老人突然笑了:我回去看看老邻居们,等玩够了,就回来了,放心吧。 不知为什么,心里竟有些许不舍。毕竟相处这么久,多少还是有感情的。于是劝他们:是不是我招待的不好,让你们生气了?如果是脾气不好,一定多担待。 他们同时摇头:不,没有。挺好的,真的是想家了。 突然明白,可能是这两天我的离家让他们有所领悟,想来,他们是不想跟我再有什么僵持。苦笑一下,说:如果你们真定了,那就回去住几天,感觉那边不好,就再回来。 他们竟异口同声的答应。 吃完早餐,特意打车将他们送回老房子,在楼下玩耍的老邻居看到子轩爸爸回来,都纷纷凑上来说:哟,回来啦?新房子住得舒服吧?看你养的这儿子,真有出息,真孝顺啊。 轩的爸爸一脸骄傲一点头:嗯,新房子舒服,不是记挂你们这些老朋友,我还真不想回来呢,哈哈…… 可怜又虚荣的老人啊。那一刻,突然很想让他跟着自己再回来。子轩姐姐看看时间已经不早,立即提醒我说:妹妹,快上班吧,别迟到了。 再折身上班时,突然感觉自己浑身轻快,甚至忍不住跳了起来,一脸明媚地冲进办公室,将半路上买来的水果分给大家。他们看着我一脸不解,还是小丽了解我,只想了一会儿就大叫着说:哦,明白啦,小影自由啦?是不是呀? 点头。终于自由了,先前没感觉,如今竟真有种被解放的感觉。突然记起一首老歌,忍不住放声唱起来: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他们全都被我逗笑。我也笑得弯下腰身,再直起来时,突然看到赵雷那张笑得变形的脸,他如此开心的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忍不住被他吓住,不笑,起身。 赵雷却依然笑得停不住。我忍不住上前拍打他:喂,什么意思?幸灾乐祸?还是为我庆祝自由? 赵雷捂着嘴,忍住笑,半天才说:哈哈……我只是……只是感觉你太可爱了。 此话一出,忍不住伸手要打他,拳落到半空时突然停住。赵雷脸上笑也突然凝住,如此近距离地看彼此,心里竟有些异样。好半天,他说:不如,晚上一起K歌吧。 小丽赶紧打圆场:好呀,好呀,这两天早憋不住了。不过这次得小影请客,不管怎么说,我们这是为她庆祝解放呀,是不是? 2007年11月1日:细碎的雨 7年11月1日 天气:阴转雨 心情:好 事件:细碎的雨 下了班,我们一起奔进赵雷的车里,一行四人浩浩荡荡,刚开出没多远,老主任突然追了过来,追上来之后他故作生气地说:我还没下台呢,你们现在就私自搞党派?不仗义啊,我提出抗议! 大家嘻嘻哈哈地带上他一起出发。 吃了饭,唱了歌,大家依然感觉不过瘾,老主任提议说:不如我们去跳舞吧。 听他的提议,突然记起以前的岁月。每周的单位聚餐都是那么快乐,现在算来,我们已经好久没在一起疯了。 大家纷纷响应老主任的话。却不料,老主任刚把话说完,夫人的电话就追了来,大家知道他最近身体不好,于是都建议他赶紧回家休息。老主任无奈地点头:哎,还是老了呀。 周姐哈哈大笑:才不老呢,你比我们喜欢热闹,心态年轻,心态年轻呢,呵呵。 老主任颇为不舍地与我们告别,没等他发动车,周姐老公的电话也追了来。没办法,周姐只好央求老主任送她回家。 余下我跟小丽,还有赵雷,突然感觉冷清许多。此时天空开始洒起小雨,虽说温柔,但秋末的雨还是有了凉意。小丽忍不住说:不去了吧,要下雨了呢,而且我也担心张奇回来找不到我,真那样的话,又不知要吵到什么样子。 我看看赵雷,他向我点点头,于是明白,他也是这样想的。我只好说:那可别说我今晚招待不周呀,是你们不想去狂欢,不是我不肯请客。 小丽笑:知道啦。 赵雷说:天不好,我送你回去。 于是我们三人又上了车,朝小丽的家驶去。等把小丽送到楼下,雨也越下越大,我对赵雷说:老天真是不开眼,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又下雨,扫兴啊。 赵雷笑:以后还有机会,你以为你逃得了?攒着钱下次再埋单吧。 笑。此时赵雷打开了车里的音乐,雨夜里听歌,别有一番情趣,音乐里的女声低缓细碎地唱着爱情,细听才知,竟是王菲的《红豆》。脸上的笑就此打住,这歌连同昨天的那些记忆齐齐向我袭来。 不由得,叹当初。再转身时,已然是,物是人非。 赵雷显然看出了我的异样。他轻声说:小影,我永远记得这首歌。 不语。只任车窗外的雨点点滴滴洒到身上。 赵雷接着说:小影,人总是经历过后才明白,其实自己想要的东西在别处。我现在越来越感觉自己错了,如果当初再坚持一些,现在就不会是这般情景。 明白他的意思,但我不能接话。毕竟,使君有妇,罗缚有夫。 赵雷看我一直沉默,兀自笑了:小影,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不得不应承:嗯,有点傻。 赵雷再笑:哈哈哈……我也感觉自己够傻。好吧,那就不说我这个傻瓜了,说说你吧,今天看你那么高兴的笑,还是第一次。 点头:我也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那么忘乎所以地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高兴。 赵雷马上说:也不知怎么了,看你那么可爱的样子,我就特别想笑,控制不住。 无语。 赵雷也就此沉默。 车很快到了楼下。看着黑漆漆的窗户,赵雷说:小影,你过得幸福吗?跟我说实话。 转头看他,竟满目真诚。可我什么也不能说,转身下车,再无一句多余的话,就连再见,也没曾说。 2007年11月2日晚:生活质量 7年11月2日晚 天气:阴 心情:一般 事件:生活质量 轩家人的离去,终于让我的生活上了正轨,恢复到单身以前的生活,不用早起,不用没完没了地清洁卫生,每天可以轻松上班,下班还可以大逛特逛,逛完了再跟朋友海吃一通,很是惬意。 晚上,子轩早早打来电话问候,听声音轻柔许多,不禁问他:有什么好事么?说话都温柔似水的。 轩抱着电话半天才缓缓地说:小影,我想你了。 心头不一阵暖流闪过。忍不住逗他:真想假想?一点表示也没有。 轩抱着电话做亲吻状,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让人心头颤颤的。想起两年前的恋爱情形,我不由笑了:子轩,我们认识也两年多了,如今也登记了,你说以后的路上,我们还会不会有争吵? 轩思量少许,发誓似的说: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争吵,如果争吵,我……就让我今年娶不到你! 笑。没想到他依然是副傻模样。我说:呵呵,算了吧,登记了就是结婚了,那仪式代表不了什么的,别用婚姻来打赌,丢不丢人。 轩同我一样拿着电话笑不停。两人的笑声相互交融的瞬间,我的心才稍稍安慰些。我说:子轩,许久没听到你这般的笑声了。 轩说:小影,我想过了,前些日子的争吵,其实我也是责任的。是我考虑事情不周全,家里家外全是你一个人在忙活,现在想起来都感觉对不住你。 我打断他的话: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管怎么说,照顾家人是应该的,是我没做好。 轩沉默。 我又说: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想过了,如果大姐真想做生意,我们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轩笑:不用啦,暂时不用。 我也笑:这可是你说不用的,我可没反对过哦,呵呵。 轩说:小影,其实有时候你也挺通情达理的。 反问:这话说得不中听哦,有时候我难不成还不讲理了么? 轩赶紧说:哪里,就是说说嘛,别当真。 想了想,问他:对咱们未来的幸福生活,你有什么打算没? 轩显然想了又想,才说:这有什么想的呢?只想平平安安的,结婚,生子,跟你过一辈子喽。 我立即撅起嘴来:我问的是打算,比如房子什么时候供完,车什么时候买。 轩似乎很突然地反问我:怎么?我们的房子贷款不是十年吗? 我不悦地说:利息一涨再涨,你还想给银行白白送多少钱呀?是不是应该想想早点结束这种靠借贷过日子的日子?还有呀,现在车越来越便宜,为了出入方便,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车纳入生活范畴? 轩对我的提议显然不赞同:小影,买车有必要吗?再说房贷还十年尚可以,若是五年还上,怕真的有些难呢。 我叹气:唉,不是两个人一起还吗?你两千,我两千,争取五年还上。下个五年,为车而奋斗。 轩不语。 我接着说:你是一个男人,怎么对这些一点也不知道打算呢? 轩笑:有些累了吧?这样做有些累。 我不悦:怎么遇上你这么个缩头缩尾的男人呢,若不是登了记,我才不……算了,说这些都晚了,我还是想想怎样才能增加点收入吧。天也晚了,早些睡吧。 轩在电话里与我道晚安,声音低沉。我知道,刚刚的话对他打击不小,但这些话也并非偶然,是我早就想过千遍万遍的了。如今这个社会,应该努力赚钱,也应该好好享受生活。不求与人一较高下,但求生活质量能上一个台阶。 可偏偏,子轩不懂这些。他要的只是平稳,平静的生活,像小溪,细水长流,小富即安。而我向往的是海,广袤无边,微风斜阳般的浪漫。 每次一谈到这些,就会闹到极不愉快,我想,关于生活质量的沟通,我们永远无法统一意见。但无论如何,我坚持自己的理想,毫不退让。 2007年11月3日:意外发现 7年11月3日 天气:阴 心情:好 事件:意外发现 周末。狠狠地睡到日三竿,一直临近九点,才被小丽的电话扰醒。 电话里,小丽满是急切地说:懒猪,太阳晒到哪儿了?都是人家老婆了,还这么喜欢睡懒觉,起来,起来啦! 不用问也知道,这家伙十有*要去逛街的。想到自己这么久以来,刚刚享受一点自由空间就被她打扰,我立即回绝:逛街的,不去,吃饭的,也不去。 小丽立即笑了:瞧你美的,又是逛街又是吃饭,还真把自己当领导了? 不解反问:那你叫我起来做什么嘛? 小丽的声音已经平缓了许多:起来吧,陪我去给张奇买生日礼物。 听她蛮是温柔的回答,我不禁嘲笑她:听听,多美满的一对呀,那么大人了,还过什么生日嘛,真是的。 小丽笑:别这么酸嘛,快出来吧,实在不行,我请你吃早点? 我笑:我看行,我要吃永和的蟹黄包。 到了百盛,小丽再现了她购物狂的天性,明着是指老公买生日礼物,实则是她自己大肆购买,左一件T恤,右一件围巾,大有不把商场搬回家绝不罢休的势头。我像一个可怜的跟班,一直跟她身后拎包,拎到拿不动的时候,我终于火了:喂,你干脆直接开家商场得了! 小丽回头很妩媚地笑:哎呀,帮帮忙嘛,我也很累呢。 白她一眼。喜欢逛街是女人的天性,这点在小丽的身上展示充份。看她一脸的兴奋模样,知道这场逛街大战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一边喘息一边跟在她身后一路小跑。可就算是步步紧趋,还是被小丽甩掉了。 诺大的商场里,我双手提得满满当当,而小丽却不知跑进哪个试衣间里去了。真是沮丧。 无奈的我只好找个休息座椅坐下,放下手里的累赘,这才得已喘口气,揉揉自己酸痛的肩膀,再抬头时,我竟看到了晓雯。 此时的晓雯静静地坐在商场里的咖啡馆内,透过落地玻璃窗,我看到她正不停地四处张望。瞧她那紧张的模样,我不由得笑了,知道她在等赵雷,想来两个人是合好过了。 想到他们的婚姻,我就感觉心存内疚。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差点因我而死。如今看来, 他们的婚姻尚有救。我微笑着看着晓雯,真诚地希望她能跟赵雷过得安好。 可只一刻,我就看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出现。这个男人身材魁伟,且一表人材。进到咖啡店后直接走近晓雯,两人点头微笑,此时我注意到,晓雯的脸上瞬间开出了花。 心里的不解瞬间被放大。看晓雯的表情,俨然一个恋爱中人。那个男人细心地叫来服务生,点餐时仍不忘细心地询问晓雯几句,而晓雯不时一点头,微笑,一副羞赧表情,两人一脸温情的模样极像恋人。 我心瞬间乱了。虽然不识这个男人,但我明白,他们之间有一种暧昧在流动。晓雯一脸温柔的表情明白无误地告诉我,她的婚姻真的出现了问题。不然,以她爱赵雷的初衷,是万万不会与一个陌生男人如此亲昵的。 似乎是同一时间我想到了赵雷,将电话打过去,没想到他还在家上网。当电话里赵雷的声音轻轻传过来时候,我突然失语。 赵雷不解地问:小影,怎么了? 我吱唔着说:没,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在家做什么呢? 赵雷突然笑了:网游中。你呢? 我停了半天,才说:我?我跟小丽逛街呢,你礼拜天没事,怎么不陪晓雯出来逛逛呢? 赵雷直接回答:她回娘家了。 我轻轻应着:哦,那行,没啥事,你玩吧,再见。 匆匆挂断电话,心里乱成了麻。再看远处的晓雯,正无比幸福的享受着陌生男人的照顾,那男人也着实过份,不时地将手伸向晓雯的胳膊,头发上,还不时将头凑过去耳语几句。 这个赵雷,竟糊涂地以为晓雯回了娘家。 2007年11月4日:没完没了 7年11月4日 天气:小雨 心情:一般 事件:没完没了 天气越来越凉,冬天的味道亦越来越浓。 早上收拾完家,刚想去小姨家蹭饭吃,突见窗外小雨飞扬,凉到刻骨,急忙回来加了件衣服,还没来得及踏出家门,电话突然响了。 电话里子轩的姐姐哽咽着说:妹妹,快来医院,爸爸突然喘不过气来,早上刚刚被送进了医院。 心下一惊,问:怎么突然这样? 轩的姐姐说:很突然,可能天气转冷的原因。家里也没多少钱,你能带点钱过来吗? 放下电话,冲进医院。 此时老人已经平安入院了,我上前交完住院费,子轩的姐姐拉着我的手不停啜泣:妹妹,真不知说啥好了,家里没什么钱,为难你了。 摇头:姐姐,我们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说。 医生初步诊断是重感冒加哮喘,并一再嘱咐病人不能再受风寒,不然感冒加重会影响老人的气管。子轩的姐姐边流泪边说:大冬天的,感冒怎能说避免就避免呢?唉。 听得出她的意思,是想让老人再回新房住。我把头转向老人,他那微黑的面容很是安宁,脸上纵纹横生,想是年轻时也吃过不少苦吧。心下一软,我说:姐姐,等爸爸康复了,让他住回新房吧,毕竟新房冬天有暖气。 轩的姐姐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呀,好呀,爸爸一直盼着住新房呢。 他们家的人,永远这么实在。唉。 轩在中午时打来电话,满是焦急地问了老人的情况,然后说:小影,家里的事辛苦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顾爸爸。 点头。过去的照顾是义务,如今倒成了责任,就连子轩说话也变得如此实在,一定要,而不是拜托,或是希望。简明扼要,一定。 身份的不同,原来是可以改变语言结构的。 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老人还在睡着。子轩的姐姐问我饿不饿?我说:不如我去买点来吃吧。 轩的姐姐立即表示了反对:还是我回家做吧,自己做省钱又营养。你呀,得好好学着过日子了。 无语。这家人总是不分时刻的教育人,受不了。 轩的姐姐回家做饭的时候,老人醒来。看到我坐在床边,老人唉着气说:孩子,又拖累你们了,我这身子骨不争气呀。 我连忙问:想吃点什么吗? 老人摇头,指了指手上滴着的吊针说:打完再说吧。 无语。从心底里说,我对老人是心疼的,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来说。想必,这是所有中国儿媳与公公之间的普遍问题吧。也正因为这个,所以我对子轩的爸爸住进新家才颇有微词。毕竟,住在一起,谁都不方便。 老人见我一直沉默,又说了:小影,年底轩儿就回来了,等你们办了婚礼,就早些要个孩子吧,我这破身子,真怕见不着孙子呢。 听到老人说孩子,不禁断语。 我与子轩之间的问题,仿佛像打着一个结,这个结我们还不曾解开,如今再添个孩子,怕结得更深,更无解。 老人见我不语,立即急了:怎么?你也要学那些晚婚晚育的人么? 我笑:爸爸,还是先养病吧,孩子以后再说。 老人却不依不饶:小影,你就忍心让我闭不上眼睛吗? 我起身为老人倒水,劝说:别这么说,我们现在婚礼不是还没办吗?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好,你就好好养身体吧。 老人显然不悦。可他再不高兴,我也不能当面承诺什么。 忆起前年,也是这样的情形,老人曾抓着我的手问婚期。如今虽说登记了,他的心倒是放下了,可我与子轩的感情也放下了,淡漠了。我不能再用自己的幸福去做应承别人的诺言,我需要好好想清楚,烦乱的一切。 2007年11月7日:再次来扰 7年11月7日 天气:晴 心情:一般 事件:再次来扰 轩的爸爸今天出院。 从内心讲,我愿意照顾老人,这是责任。但我不愿意他住进新房,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些不适应。 更让我不适应的是,子轩的姐姐打着照顾老人的旗号再次来扰。她说:妹妹,你上班没时间照顾爸爸,思来想去,我还是得住在这里。 还能说什么呢?随他们便吧。只是希望那个小娟,别再缠着我吃什么KFC了。 老人身体已经康复,多年的哮喘因为没有及时根治,这才让他痛苦万分。想来,当年也是吃尽不少苦,竟不舍得好好医治自己。颇有些难过地出了门,向超市走去。 在超市左挑右选,买来肉排和鹌鹑,又选了几样蔬菜,然后在结款区等待结帐,不经意间,我再次看到了晓雯,还有上次跟她在咖啡馆的那个男人。两人正说笑着,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我将头转向别处,只当看不到。 可偏偏,晓雯是看到了我的。她径直走近我,很轻快地拍拍我的肩,说:这么巧? 点点头,再无语。仿佛难为情的人是我。 晓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拉过那个男人介绍给我: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曾经也是个军人,跟你说过的,北京那个,呵呵。 突然记起,晓雯曾经与一个北京士官谈过恋爱。想来,此人便是了。我笑着点头:你好,叫我小影好了。 北京男人倒是爽快,伸出手与我相握,尴尬地将手里满满一篮子的东西递到他面前,他这才收回手去,自我介绍说:我叫刘毅,刚转业回来,请多关照。 笑,心里却不禁打起鼓来。不知晓雯会不会与他旧情复燃,若真那样,赵雷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想到孩子,我就心疼地问晓雯:我的干女儿呢?怎么也不见抱出来? 晓雯的脸色有些赧颜。停顿少许说:在家呢。 看她的表情,显然不想多说关于孩子的话题。我将目光转向刘毅,他像没事儿人似的,东张西望。 出了超市,刘毅主动替我拿东西,晓雯坚持开车送我回家。我拒绝了。等到刘毅坐回车里,晓雯这才一脸为难地跟我说:小影,别把你看到的,告诉赵雷,好吗? 我惊讶地看了看晓雯,说:我们打小是同学,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但晓雯你要知道,你与这个刘毅,不能玩得太过火了,你可是结了婚的人呢。 我说话的时候,晓雯一直将目光投进车里看刘毅,眼神溢满温柔。那一刻,我突然断语。 我知道,我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晓雯挥手与我道别,看着她漂亮的红色跑车开远,留下的滚滚烟尘里,我竟忍不住落泪。无它,只因感觉伤心,这世上的婚姻,难道真的没有完满的吗? 回到家,子轩的姐姐正在厨房里做菜,巨大的油烟隔着老远就冲进了客厅,小娟正在客厅的地板上跳房子,见我回来立即迎上来说:舅妈,有没有给我买肯德基呀?我早饿了。 无语,冲进厨房,打开油烟机,我说:姐,还是我来吧。 轩的姐姐被油烟呛得直咳嗽,转身跑进老人的房间叫着:爸爸,吃饭啦。 嘈杂的日子,又来了。 2007年11月8日:小丽新说 7年11月8日 天气:晴 心情:不好 事件:小丽新说 今天单位里的事情很多,年底各部门的新计划陆续上报,文件堆积如山。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小丽一脸神秘地拉住我:哎,领导,帮个忙呗。 看她一脸谗媚的笑便知道,绝对没好事。果然,小丽凑近了说:是这样的,听说明天咱们单位会有几个新人名额,张奇家亲戚的孩子刚刚大学毕业,你看…… 我立即摇头:你消息真够灵通的,这事我可帮不了。 小丽不依不饶地拉扯着:别呀,咱部门不是还有一个名额吗?老主任退了,你说话是最管用的。 我笑:你也是老职工了,这种事还不清楚吗?谁来谁去,上级早就安排好了。 小丽不悦地嘟着嘴说:这可怎么办呀?我可跟张奇打了保票的。 我再笑:自己的老公就是大老板,不安排到他的公司去上班,怎么非得挤到单位里受气呢? 小丽叹着气说:唉,孩子倒无所谓,就是家长脑筋倔,现在这年头,管它什么作,挣到钱就行了呗,非得出这种难题为难我。 我不语。小丽四下看了看,再次凑近我说:小影,你就帮个忙嘛,这事只有你能说上话了,不找你,还能找谁呀? 摇头。我说:这事我不敢打保票的。 小丽立即笑了:只要你点头,就成功一半了,等你好消息啊。 我赶紧制止她的兴奋:别高兴太早,八字没一撇呢。 正跟小丽说着,赵雷从外面匆匆赶回来,像是忘记了什么东西,从桌上收拾一下,立即又转身出去了。小丽看到对方时,脸色立即变了。我不解地拍拍她:哎,怎么了?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看赵雷?暗恋呐? 小丽立即笑,一脸严肃地说:走,找个地方喝东西去。 想到家里老人孩子还等着,我只好摇头:不行呀,家务缠身。 小丽不管不顾,拉上我进了办公楼下的咖啡室。很少看到她一脸严肃的样子,我问:到底怎么了?瞧你那严肃的样儿。 小丽四下看看,特务似的,直到确定周围没有相熟的人,这才开口:小影,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跟你说。 看着她,不语。以她的个性,心里有事不用人问,她自然会竹筒倒豆子。 果然,小丽很快又说:前两天我看到晓雯了。就是我跟你逛商场那天。 下面的话,不用她再说,我也知道。那天的情形我早已知晓,只是不知道,晓雯跟刘毅亲昵的情形小丽竟然也看到了。 小丽接着说:晓雯跟一个男人很亲密地喝咖啡,样子很像一对恋人。 我立即摇头:这事我知道,那个男的是晓雯的朋友,你别瞎想了。 小丽听了我话立即瞪大了眼睛:你竟然知道?你知道你不阻止他们?你不会有意纵容老同学吧? 我不解地反问:这有什么纵容的,人家老朋友见见面,喝点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小丽急得就差点跳起来了:正常?你见过哪对老朋友见了面还拥抱的?哪对老朋友见了面还亲吻的?简直是笑话嘛。 小丽的话把我倒是吓住了。这些情形,我并不知。 见我一脸无知模样,小丽这才有板有眼地说:前两天一个朋友买房子,刚好去赵雷家的小区,正好遇见晓雯跟那个男人在车里拥吻,时间那么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恋爱呢。 大惊。这次晓雯玩得有些过火。 以为小丽会大批特批晓雯。没想到,刚刚将事情吐露完毕的小丽立即换了副温柔的模样,叹着气说:唉,真羡慕晓雯,那般清闲,那般自由。如果哪天我也跟她一样,家里有好老公赚钱养家,外面有好情人温柔有礼,那该多美呢。 打她。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小丽竟一脸正经地看着我,说:我说的是真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再是那个州官可放火,弱小百姓莫点灯的时代了,女人也得想开点儿。 2007年11月10日:全家出动 7年11月10日 天气:晴 心情:还好 事件:全家出动 许久没去看小姨了。今天正好周末,子轩爸爸的身体已经好了,甚至都能走到楼与别人聊天了。子轩的姐姐再次拿着货品去一些人群嘈杂的地方摆摊儿。小娟是唯一留在家里的人,不时地往我房里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问:娟儿,是不是有事? 小娟点点头,说:舅妈,今天是周末,别的同学一到周末就被爸爸妈妈带去游乐园,可我一次也没去过。 看窗外阳光灿烂,今天心情也不错,我说:你是不是很想去呀? 小娟猛劲儿点头。看着孩子一脸的渴望,只好放弃去看小姨的念头,我说:要不,把妈妈叫回来,我们带你去游乐园玩吧。 小娟立即原地跳了起来,然后迅速出门找她摆地摊的妈妈去了。这时电话响起,小姨在电话里把我好一通埋怨。我只好解释说:家里事情的确太多,心里是一直想着你的。 小姨就笑了:呵呵,这孩子,结婚后变得会哄人了。 听到电话那头有些吵嚷,我问:是不是我弟弟在家呢? 小姨点头。我立即说:不如叫他来我这儿吧,一会我带小娟出去玩,让两个孩子熟悉一下,也好。 很快健健就到了我这里,小娟也把她的妈妈叫了回来,看得出,子轩的姐姐脸上也是一片兴奋。一进门就把我拉到一边说:妹妹,去游乐园可得花不少钱呢,你可别这么惯她。 话虽如此说,但她脸上的表情早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我知道,此时的她跟孩子一样的期待。我说:没事,偶尔玩一下可以开阔孩子的视野的。再说我小姨的孩子也想去,不如就一起喽。 健健与小娟倒也不陌生,两个人见了面就相谈甚欢,一家人浩浩荡荡下楼,正好遇上子轩的爸爸。老人问明白了这一切,脸上也是一片明媚,一个劲儿地嘱咐我们要小心。我说: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轩爸爸连忙摇头:我身子不好,算了吧。 小娟上前拉着老人的衣襟说:姥爷,跟我们一起去吧,你不是也没去过游乐园吗? 轩的姐姐将目光转向我,那意思我岂能不明白?扶起老人的手说:爸爸,一起去吧,去看看。 老人一脸激动地与我们同行。一家子人在游乐园里玩了大半天,直到中午天热了,这才罢休,小娟又嚷着去吃肯德基,只好将她跟健健安排进了KFC,然后将老人跟子轩的姐姐安排进KFC附近的面馆。 老人一边吃面一边说:浪费呢,浪费呢。 不语。这一家人,过去的日子真是不易吧,一次小小的游玩竟如此兴奋,又如此不舍。 直到夕阳落山,我们才浩浩荡地回去,坐回沙发时,大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小姨及时来救援:来我们家吃饺子吧,早就准备好了。 吃饭时,老人一边吃地边感慨:亲家,自从我们轩儿娶了小影,这才感觉到什么叫生活,今天又破费去玩了一天,想想,这日子过得真是有滋味呀。 小姨笑:你老人家就等着过好日子吧,养好身体,好好享受生活。 小姨夫难得心情好,一边劝酒一边说:老人家,有句话我可得说到前头,我们家小影可是百里难寻的好姑娘,娶回你们家,那可真是子轩有福气哦。 老人频频点头。 他们说得热闹,我早已经累得动不了了。 2007年11月10日晚:欢来… 7年11月10日晚 天气:晴 心情:还好 事件:欢来恨去 不过八点,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早早洗完睡去。正梦到漫山遍野的山花时,子轩的电话打了过来。电话里他满是不解地问: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努力睁开眼睛,看看墙上的时钟,8:35分。 我说:累了。 轩立即问:又去逛街去了吧?就知道你礼拜天闲不住。 不理他,睡意正浓。 轩在那头倒是急了:喂,打着电话烧钱呢,还睡呀?醒醒啦!懒丫头。 只好起身应战:没事就不能早点睡吗?真是多事。 轩笑:今天又买什么了?竟把你累成这样。 叹着气回他:我除了逛街购物,难道就不能做点别的吗? 轩再笑:你都做什么了? 直接回答他:我去游乐园了。 轩稍稍沉默,说:一个人? 心下不满,回他:带上你一家老少,满意了吧? 轩听了竟在那头大呼:真的假的? 不理他。 轩又说:算了吧,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人,做不出这么好的事。 叹气。我说:不信就算了吧,我困了。晚安。 就在挂电话的空档,子轩急了:好了啦,小娟都打电话跟我说了,小影,今天辛苦了,谢谢你。 再叹气。我问:如果你家里人不跟你汇报的话,你当真不信我? 轩笑:这不是逗你玩吗?嘿嘿。 无语。 轩再笑:老婆,想来想去,你真的很好。你知道吗?我从来没带他们出去玩过,今天他们都很高兴,一直在电话里夸你呢。 这种糖衣炮弹N年前已经领教过,对我早已经没了杀伤力。不理他。 轩又说:小影,娶了你,真的是我福气,等我转业回去,一定好好待你。 听他说到转业,我精神立即来了:想好转业了吗?什么时候? 轩稍一沉吟,说:我只是说一说,你怎么这么着急呢? 我急了:能不急吗?家里家外的,我一个人可承受不来。再说了,早转晚转都一个样,现在这个社会凭本事吃饭,早下来说不定有更好的发展呢。 轩说:小影,不是说了吗?我要等到团职以后再打算转业。 不悦:那是猴年马月呀?我可等不了。不管,反正你要早早打算转业,不然我不依。 轩说:小影,你以前的善解人意呢? 立即回他:那你以前的温和谦让呢? 轩不服气地说:以后我们能不能不谈转业?一谈就要吵。 再回他:这么现实的问题,是能回避得了的吗?讳疾忌医! 轩在电话那头彻底不语。这就是他的个性,一到重要关头就不说话,真不知道是遗传还是故意装深沉! 气结。我说:吵不出结果来,还是等年底回来一并算帐吧。挂了。 就此挂断电话。希望他明白我的意思。是的,有些问题已经不能再继续回避或谦让了,年底近在眼前,等他回来,一并清帐,且绝不姑息! 一生气,人反而清醒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床,仔细回想登记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没一样顺心的,难过且悲哀。难过子轩一家人的近况,看不得,更说不得;悲哀的是与子轩之间沟通越来越困难,像这种大吵经常,小吵不断的情况越来越多,我不得不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我与他,到底错在哪里? 2007年11月11日:叹生活 7年11月11日 天气:晴 心情:一般 事件:叹生活 一连几天,子轩的姐姐总是早上鸡蛋,中午青菜,晚上是典型北方片汤,就着咸菜。今天我实在吃不下去了,对她说:姐,一会我再去超市买点东西,冰箱里那些排骨你别放着,该做就做,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轩的姐姐频频点头。 吃完饭,我带着小娟去逛超市。孩子的玩心太重,一会就不见了人影,诺大的超市里我左呼右唤,终于在图书一角发现了她。小小的人儿捧着书正看得入迷,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从心里是喜欢这个孩子的。 突然身后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竟是周姐。她住的小区离我们这边很远,我不解地问:怎么大老远跑过来买东西呢? 周姐笑:这里的东西打折,便宜呗。 看她的花篮子已是满满当当。我便笑:还是年龄大的人会当家哦。 周姐收住笑容,叹气:唉,还不是日子难过,能省一些是一些呗。 不解地看着她,按理说她在工资不低,而且她老公也自己做点小生意,应该还过得去。周姐历来精明,知道我不信她的话,立即说:其实一直没跟你说,孩子刚上重点高中,需要一大笔借读费,我家那位生意又失败了,正难过呢,我又不好说什么,这物价天天涨,难过得很呢。 原来如此。早就知道她老公是生意场上的常败将军,如今看来,所言不虚。可一时之间,我又找不出话来安慰,只好冲她笑笑,再笑笑。 周姐看看我篮子里的菜,鸡鸭鱼肉俱全,她立即叫着说:哟,还真是奢侈,你每月还完那么大笔的贷款,还能吃这么好的伙食呀? 只好解释:哪里,我公公病了,给他补补。 周姐笑着说:嗯,还真是个好媳妇呢,子轩找了你,值了。 我淡笑,心里却酸楚一片。但这种酸楚只能自己体会,不管怎样,已经选择。 周姐再次叹气,说:唉,这物价涨得人心里慌慌的,听说银行利息也要涨呢,你还是紧缩银根,早些还了那些债吧,不然利息也能压死人。 心下一惊。虽说有公积金贷款,但利息仍是不小的一笔数目。周姐的这一提醒,反倒让我紧张起来,算下来,这个月的贷款又要还了。 周姐拍拍我肩膀,说:小影,嫁人其实还是应该学一下小丽跟晓雯。她们那才叫真的潇洒。我们,就有些苦了。 惊讶地看看她。共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周姐这般讲话,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那种无奈,不用问也知道,是生活的影子。那么我呢?是不是也有一天会跟她一样,硬生生地被生活打垮? 唉,这日子,怎么过都觉得累。索性,将篮子里的肉拣一些放回冷冻区。毕竟,日子还得继续,一切尚需精打细算才是。 从超市出来,回头再看,这才发现超市的大海报上写着:本日鸡蛋特价,元。 不由分说,拉着小娟转回商场,硬生生地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买回五斤鸡蛋,这才算大功告成似的往家返。回到家冲进卫生间洗脸,看着镜中的自己,竟发现有些微黄,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熬成了黄脸婆,活脱脱一个市井小民。不然,又何必为那便宜几毛钱的鸡蛋而百转千回? 这日子,怎是一个叹息了得! 2007年11月14日:世故人生 7年11月14日 天气:小雨 心情:一般 事件:世故人生 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不是一个世故的人。 至少还不懂得如何世故。 偏偏,小丽把这个世故的机会抛给了我。早上刚上班,她便嚷着问:喂,领导,上次拜托的事,办得如何了? 将眼睛眨了又眨,这才弄明白,前几日她托我的事。只好实话实说:我跟领导真说不上话,这事没法开口呀。 小丽不满地白了我一眼,说:你还没升正职呢,现在就拿起了官架子,这朋友还做不做呀?我可跟我们家张奇拍了胸脯的,你就帮帮忙嘛。 再次摇头:不是不帮,是我真的不知应该找谁说这事。 小丽左右看了看,凑近了说:找大老板。 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赵雷。小丽这才恍然大悟似的拍拍自己脑袋,说:呀,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 然后兴冲冲地跑到赵雷面前耳语。知道这个小丽又要给赵雷添加麻烦,我无语转身出了办公室。 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小丽早已经坐回自己座位,脸上的表情很不愉快,不用问,赵雷刚刚拒绝了她。看到我进来,小丽立即跑向我,满是委屈地说:小影,帮帮忙嘛,那个赵雷更难说话,大家都是同事,怎么说也好商量嘛,他偏偏一口拒绝。 转头,赵雷不知何时已经出了办公室。看着他空空的座位,我突然叹起了气。对小丽说:这事让我怎么帮你? 直接去找大老板吗? 小丽想了又想,说:思来想去,还是赵雷说这话最合适。你说他怎么那么不近人情呢?天天在一起玩倒是挺开心的,真有事了,他倒躲起来了。这朋友,算是白交了。 我笑: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公事跟私事缠到一起,对谁也没有好处。 小丽反诘:喂,你怎么跟他一个论调?他也是这么说呢。你们……算啦,不开这种玩笑了,说多了反而无异。 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禁沉默。小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叫着说:哦,天呀,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我可以找赵雷再谈谈,对价交换,看他什么表情?哼。 惊讶地拉住小丽。我知道按她的想法,她是想把晓雯的事告诉赵雷。我说:你怎么这么缺德呢?这事能乱说吗?宁破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这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小丽见我一脸紧张,立即笑了:我知道这话说出去有点不近人情,我也知道你跟晓雯是同学。但是我对张奇已经下了保证,你想让我食言不成? 立即回她:拿别的人伤疤换自己的快乐,你觉得有意思吗? 小丽无可无不可地挑了一下眉毛,说:我又不直接说,只是点一下他,悟性好不好,完全在于他自己。 再次制止:绝对不行!这事不是小事,弄不好真的就破坏了人家的家庭。 听我跟小丽争执的厉害,周姐不解地插了一句:你们在说什么呢?云里雾里的,谁的家庭?发生什么事了? 小丽赶紧凑过去说:你不知道吧?那个…… 我在她身后拍了她一下:多嘴!这事能乱说吗?干活儿去!你老公亲戚的事我来搞定。 小丽吐吐舌头,立即笑了。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快乐。不管是晓雯,还是赵雷,我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怕小丽再胡说八道,我把她拉到走廊上再次警告:晓雯的事你要是说漏一个字,我也不帮你,你可掂量清楚。 小丽赶紧保证:放心,放心。 虽然将小丽安抚下去,可我如何面对大老板呢?上次因为工作的事已经受过一次教育了,如今工作也没有起色,再去麻烦他,会不会太过火了?况且一个高层领导对我这个小职员的话,会接受吗? 无奈,摇头,心迷惘成一片。 2007年11月15日:小丽的… 7年11月15日 天气:晴 心情:一般 事件:小丽的生活 不管怎样,还是鼓起勇气把小丽亲戚的资料递了上去。虽然大老板看我的脸色有些异样,但没办法,已经应承的事,总好如此了。 大老板把资料略加浏览之后,抬头问我:这是你的朋友? 摇头,然后点头,我说:算是吧,很看好咱们集团,希望机会能来试试。 大老板摇头:试试?我们这里又不是实习单位,要来,就要有十足的把握! 听他这样一说,我感觉事情有些许希望,立即满脸堆笑:谢谢老板。 大老板手一挥,说:听赵雷一直夸你公私分明,今天你可是让我有些失望。说说原因吧,这不是你以往的作风。 大老板的话让我大大吃了惊。他能在老大的位子上坐这么久,着实不虚。犹豫少许,我说:就是一个朋友看好咱们集团,托了我来说情,当然,不是要来为难您,只是推荐一下,定夺权还在您手上。 大老板笑。说:我知道了,没事你去忙吧。 转身走出办公室,这才得已舒口气。小丽不知何时偷偷站在大老板办公室外,看来,她是在等消息。我伸手指指她,叹着气说:我的印象分这次被打折了,全是你。 小丽笑:那能不能成呢? 转头问她:你怎么不去人事部走走关系呢? 小丽再笑:还不是大老板一句话的事儿。 回头,不得不承认,小丽终是比我聪明,拿我的人情换她的幸福,这家伙。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小丽蹦蹦跳跳地跑下楼买水果,周姐不知去了哪里,赵雷看看我,轻声问:你去找我爸了? 点头,我说:其实这事儿我也不想这样的,可小丽她…… 赵雷立即瞪大了眼睛说:糊涂呀你!你不清楚我爸的个性吗?你越是说好,他就可能越是反感!小丽那个朋友这下什么都完了! 大惊。这点我倒是给忘记了。 我看着赵雷,一脸紧张地问:怎么办呀?小丽还一直等着信儿呢,我只想帮帮她,倒是忘记了这些。这下好了,自己的形象扣了分,还帮了小丽一个倒忙。 赵雷无可奈何地说:你怎么就不跟我商量一下呢?好心办坏事。唉。 彻底绝望。真是丢了夫人又折兵。 我跟赵雷原地僵持着,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咚的声音,小丽手上的水果统统掉到了地上。她一脸的难过模样。看来,我们的谈话她都听到了。 轻轻走近她,我说:小丽,真对不起,可能帮不上你了。 小丽摇头:哪里,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以为你跟领导能说上话,没想到事情竟这般复杂。 赵雷安慰小丽说:你也别太着急,让你亲戚大大方方地来应聘就行,别的不要想太多。 小丽摇头:这次丢大人了。 我不解地问她:丢什么人呀?你已经尽力了,成与不成得看他的运气。 小丽凄然一笑:小影,你不知道,我跟张奇现在很少有话说,总感觉跟他的距离越来越大,每次谈到工作,他都会不屑地说我,什么也不管,瞎掺和。你不知道他这话有多伤人。这几为了他亲戚的工作,他才低三下四地讨好我,你说,我能不好好办这件事吗? 我不解地反问:夫妻之间过成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好好沟通一下呢? 小丽再笑:天天不着家的人,去哪里沟通? 我将目光转向赵雷,希望他能劝小丽几句,却见他早已将目光转向窗外,一片迷漓。这婚姻,将所有困扰得头疼,看着眼前一直哭笑着的小丽,我开始担心自己跟子轩的未来。 2007年11月17日:麻烦的… 7年11月17日 天气:阴 心情:不好 事件:麻烦的周末 周末。已经不再是宁静的享受。 大早上的,子轩的姐姐叫嚷着让我起来做饭,说:你做饭吧,早上我去楼下摆会摊儿。 睡眼惺松地看看时间,不过刚刚六点而已,很是不满地说:姐,这么早吃饭,吃得下吗? 轩的姐姐不悦地反问:你吃不下,爸爸总得吃吧? Y-GOD!起身备战。先是下楼买来豆浆,然后匆忙煎好鸡蛋,等到老人吃完,小娟又起来了,边打哈欠边说:舅妈,我不想吃鸡蛋,想吃面包。 指指冰箱,我说:那里有,拿出来放一会再吃,不然会拉肚子的。 小娟一边答应着一边自己拿出面包。我顺手倒了一杯豆浆给她:喝点热豆浆。 伺候好一老一小,再回房间,已然没了睡意。窗外开始起风,风透过窗棱吹拂花盆里的兰花,娇小的兰花在风中如同一个弱小孩童,瑟瑟抖着,颜色暗淡。 实在是无聊,坐在床上看小说。刚看了没几页,小娟就在门外喊:舅妈,舅妈,我肚子痛,好痛。 赶紧起身去问:孩子,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肚子痛呢? 小娟手里一直紧紧拽着一个空面包袋,不用问是吃了冷面包。我一把抱起她说:这孩子,跟你说了冷面包要放一会才能吃的,怎么就是不听呢? 老人从房里出来,见状立即问:怎么了这是?赶紧送医院吧。 迅速回房换上衣服,背起小娟往医院赶去。还好,只不过是胃受凉,喝了点热水,小娟的疼痛缓和许多。我一边帮她按摩手,一边说:以后可要记着,冷面包尽量少吃,知道了吗? 小娟还没来得及点头,子轩的姐姐已经冲了过来,抱起自己的小女儿,四下看了又看,生怕有什么闪失。待确定孩子安全无恙之后,她才将目光转向我,一脸不悦地说:怎么会这样呢?明明让你早上煎鸡蛋的,怎么能让孩子吃冷面包呢? 张张嘴想解释,却突然发现自己理屈。毕竟,我不能跟一个孩子较真儿吧。偏偏子轩的姐姐不依不饶:小影,今天这事就是发生在娟儿身上,如果换成是爸爸,那问题也就大了,你也算是成了家的人,以后要学会照顾孩子。 气结。转身交了医疗费,回家。 在楼梯口遇上子轩的爸爸,他正一脸焦急地等待消息,见我回来立即问:娟儿怎么样了?没出什么大问题吧? 我不悦地回答:一只冷面包而已,能出什么问题,多喝点开水就好了。 老人立即说:孩子就是孩子,得好好照顾才是。 再气结。回身冲进房间,眼里委屈的泪已经流了下来。这都算什么嘛,伺候一家老小竟把自己搭了进去。明明应该很快乐的日子,偏偏因为他们一再发生错轨,每次都是以我的妥协而告终,这日子,让人郁闷。 索性,将电话打给子轩:你赶紧转业回来,你这一家老小,我伺候不了! 轩问明情况以后,竟然笑了: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孩子没事不就好了吗?干嘛说气话呢? 大大地不悦,我说:孩子没事,可我有事!我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了,我退一步,你们家人就进两步,凭什么总是我妥协呢?你是知道的,单身时我连自己的早餐都不做的,如今竟然要大早上六点就起床排队买豆浆,煎鸡蛋,做这些还不够,还要时时小心别犯错!我受不了!你赶紧回来,你伺候他们去! 轩的笑声突然止住,听完我的牢骚,他叹着气说:小影,嫁一个军人,就是这样的结果,你以前没想过吗? 再次不悦:嫁军人凭什么受穷还要受委屈?! 此话一出,我跟子轩同时沉默。我知道自己的话这样说会伤了他,可如果不说,憋在我心里的这些委屈,他又怎么能知道呢? 仿佛各自心知肚明,这样吵下去依然不会有结果,我跟子轩同时挂断电话,连再见也没有说。 此时窗外已经细雨尽洒,细密的小雨像极哭泣,仿佛不舍得这个即将别离的季节,又仿佛是在迎接冬天。打开窗户,忍不住深深呼吸,莫大凉意瞬间向我袭来,好冷。真希望这是最后一场冷雨。 2007年11月18日:晓雯说… 7年11月18日 天气:晴 心情:一般 事件:晓雯说离婚 若换作别的时间,晓雯约我,我定是要找理由爽约的。可今天不同,家里气愤沉闷,我跟子轩的姐姐基本不说话,凑合着将早饭吃完,正好晓雯打来电话,甚至没有一丝犹豫的就去了。 此时坐在面前的晓雯,可以用艳光四射来形容,一身亮丽的衣服,如同晴好的天气,明媚异常。我不禁想问她与刘毅的事情,想了又想,还是做了罢。 偏偏晓雯将此事提起:小影,叫你出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如果我跟赵雷离婚,你会不会感觉惊讶? 失语。十分惊讶地看她。我说:晓雯,你没发烧吧? 她笑,一脸妩媚:呵呵,烧了,爱情的烧。 用一眼担忧的眼神看她,而她竟一脸轻松。我边摇头边说:晓雯,希望你的话是在开玩笑,我只当没听到。 晓雯却依然笑着:小影,做为当事人我都这么坦白了,你有什么好回避的?我是在说真的,我要离婚,然后跟刘毅结婚。 看她一脸地认真,我知道这个晓雯又要搞突然行动,就像她当初未婚先孕嫁给赵雷一样让人腕谔。 我喝了口咖啡,说:晓雯,知道你是个主意很大的人,我劝不了你什么,不说赵雷,不说孩子,也不说什么家庭与婚姻。我只问你,这个刘毅可靠吗?如果我没记错,他当初是为了留在北京才提出离开你的,你怎么就忘记了呢? 晓雯听了我的话,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妩媚:傻小影,你知道他跟北京那个女人是怎么分的手吗? 为什么? 因为他在夜里叫着我的名字,恰巧被对方听到,所以才分手。就因为这个,他说他才发现自己真心爱的人是我,所以转业时毫不犹豫就到了这里。 看着被爱情弄晕头脑的晓雯一脸的骄傲。我不禁反问她:这是他说的?你信吗? 晓雯安静下来,喝了口咖啡,平静地说:相信。 她的表情瞬间万变,或兴奋,或骄傲,或平和。而这些是我平时见不到的,今天她统统展示给我看,让我有种看演出的感觉。此刻,眼前这个演员又换上了一副忧郁神色,几许叹息将她的忧郁发挥到极致。 她说:小影,你一直是被人爱着,所以不懂得一些苦。比如,你爱的人不爱你。这世上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你一心付出,对方却无心接受,别说回报,连想得到一个微笑都难。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看她一脸痛苦的表情,我的心突然就疼了,握过她的手,轻声安慰:晓雯,赵雷可能对你有不好的地方,但他是个敢承担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应该明理,你要学着跟他沟通,这世上没有讲不通的道理,而且,你们还有一个孩子,你考虑过孩子的将来吗? 晓雯听到孩子两个字,眼里立即注满了泪水:所有人都跟我谈孩子,大人若过得不好,孩子还能得到幸福吗? 被她问住。 晓雯接着说:男人如果不爱你,开始不爱,后来也不会爱。所以,我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心冷的感觉你懂吗?凉到刻骨,不与外人道。 被晓雯的话深深打动。一直以为她那般风光,没想到风光的背后竟有这么多苦楚。而这些苦楚,无人能分担,我,更不能。 晓雯的脸上开始有了泪痕,她说:小影,这些还都不算,如果我告诉你,我跟赵雷一直居而睡,你信吗? 晓雯的话给了我太多的震惊。我看着她,竟不知如何安慰下去。晓雯看了看我,凄然一笑:还有更不可置信的事,有几次听到他说梦话,洗耳去听,他竟然……他竟然叫的是你的名字! 晓雯的话让我再次吃了一惊,眼前这个伯仁,被我无形中伤到最痛。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 晓雯擦一把泪痕,淡笑:这关你何事呢?开始我就知道他喜欢的是你,可我偏偏鬼迷心窍,一门心思想嫁给他。以为结婚生子,一切就成定局,其实不然,一路走下来,伤到不能复元。其实伤害我的,是自作聪明的自己。 我心疼地拉过她的手,说:晓雯,别这样,好好跟赵雷沟通一下,夫妻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还是希望你们过得好好的。 晓雯苦笑:你以为我不想吗?昨天本想跟他沟通来着,可我一到客厅就听到了他们父子的谈话,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他在为你开脱。 为我开脱? 是,他说你去找他爸爸为一个朋友求说情,完全事出有因,希望他爸爸不要跟你计较。虽然我不清楚事实真相,但我知道,与一个心里始终装着别人的男人,实在是无话可谈的,说来说去,最后倒怕侮辱了自己的尊严。 不由得叹气。再不知如何安慰下去,怕自己说不清楚。 晓雯倒是爽快:算啦,我也想明白了,不爱就不爱吧,有另外的人爱我就够了。离婚是件好事,成全他的自由,成全我的幸福,何必再纠缠下去呢。 叹气。这世上的事从来都不是一清二楚,非要转几个圈,拐几道弯,才能看到光明大道。 2007年11月19日:与赵雷说 7年11月19日 天气:小雨 心情:低落 事件:与赵雷说 心情一直低落。 从昨天到今天。 周一的例会老主任一再强调年底工作重点,我却听得云里雾里。小丽不时地伸手捅捅我,示意我又出神儿了。 赵雷刚好坐在我对面,抬头看他时,他正看我。 好不容易将会议开完,我赶在赵雷离开之前叫住他:赵雷,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赵雷回头,一脸平静地看着我。 我说:先谢谢你,在你爸爸面前为我说情,但这样的事以后不要再发生了,我不喜欢一直被人罩着,我相信自己是有实力的。 赵雷惊讶:你在说什么? 我叹气:你要装到什么时候?晓雯昨天已经找我了,她什么都告诉我了。不过新婚一年,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那样儿呢? 赵雷听出我的弦外之音,他竟然笑了:闹了半天为这事儿。小影,我跟我爸爸在一起,全是用事实说话,并没有恭维你意思。至于我跟晓雯,开始你就是知道的,本不相爱,偏偏捆到一起,就算是两棵树也不会交融,何况是两个思想独立的人。 那么,你就任你们的婚姻完结?任你们的孩子失去爸爸或是妈妈? 如果事情真走到这一步,我也没办法。 我生气地看着赵雷,一脸愤怒:你是个男人,怎么能对婚姻这么不负责任呢?!明明知道晓雯是爱你的,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她?好好去爱她呢? 赵雷转身,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神里除了迷漓,还有少许的愤怒。很少看到他这种样子,我不禁断语。 赵雷一字一顿地说:婚姻是条双行线,出问题的只能是我吗? 躲开他的目光,我说:总得有人高姿态,低下头颅认个错吧? 赵雷摇头:认错?一个错加上另一个错,这错何时休? 若是你们谁都不努力,那孩子怎么办? 小影,你也是新时代的人,为什么跟上一代人一样的思想,时不时就提孩子,婚姻。你想过没有,大人不幸福,孩子就幸福得了吗? 惊讶抬头。这话晓雯刚刚说过。他们在这点上,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此时的赵雷,情绪激动,迭迭不休地说:生活是条长线,我们只不过走了一小半儿,若为了这一小半儿而失去后面的一长段,那损失就太严重了。我跟晓雯,开始就是个错误,因为孩子而结婚,现在想想当初的作法已经对不起孩子了,若再打着孩子的旗号继续凑合下去,那就更愧对孩子了。分开,可能对大家都好。 不知如何安慰下去。只好沉默。 赵雷看了看我,说:小影,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这份好意,我无法接受,对不起。 他这一句对不起竟引得我想落泪。我说:其实有句话我一直不知如何表达,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感觉对不起晓雯,当初,不应该那么坚持地把你们俩扯到一块儿。想想,是我对不起你们。 赵雷摇头:怎么能怪到你呢?要怪只能怪我……单相思。 不敢反抬头看他。心里清楚,与他之间的一切就像风景,美与不美都是路过,仅存于心的怕只有遗憾了。 知道自己劝不去了,只好道声对不起,然后匆匆离开,不知背后的赵雷心里何种滋味,至少我的心是五味杂陈。这场故事里,我们都错了,从开始就错了。 可是错了能回头吗?不能。东付流水一般,流向哪个方向早已经注定,非要拐弯,势必会撞得头破血流。 2007年11月19日晚:婚姻… 7年11月19日晚 天气:晴 心情:不好 事件:婚姻反思 因为晓雯跟赵雷的事,我的心情一直不好,越来越恐惧婚姻,想到自己跟子轩每次打电话都吵来吵去,彻底绝望。 偏偏,他那不争气的一家人,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子轩的爸爸不知从哪里听说,用柴壶烧水省气省电,跑到旧货市场买来一个大柴壶,每天跑到楼下烧水,还义务给别人家烧上了。那柴钱都比气钱贵了,我忍不住说他几句,子轩的姐姐先不乐意了:难得老人想做点事,就让他做吧。 我立即表示了反对:这是新小区,每家每户都那么爱干净,弄得到处烟熏水燎的,多不讲究。再说了,花钱买柴来烧,不见得多省钱,出了力不说,再把他累着了,多不划算。 轩的姐姐依然不服气:当活动一下身体,没什么大不了的。 气结。跟他们家这些人,永远有生不完的气。索性放手不管,可事情偏偏找上门来。二楼一家人家上来便骂:谁允许你们生柴烧水的?土不土呀?没瞧见我开着阳台晾衣服吗?瞧瞧给我整的,白外套成了黑外套,什么事嘛! 不得已,说尽好话,最后答应不能还原本色就赔钱,这才算了事。 再转头看子轩的姐姐,她竟不说话了。老人一直在客厅里沉默着。看看他,我还能说什么呢?只当是孩子闯了祸吧,啥也不能说。 可心里却越想越不是个滋味儿。这日子仿佛越来越难过了,跟子轩在一起已经不是倾倾我我,如胶似漆的时候了,两个人越来越难以靠近,总感觉中间隔着一堵墙,无法逾越。不凑巧的是,他这一帮家人,总不让人省心,我已经一让再让,偏偏还是这般不争气。 晚上,子轩找来电话时候,我毫不客气地将委屈倾吐出来。他听了还是沉默。再追问,便说:一边是我爸爸,一边是我老婆,我能怎么办呢? 听起来,这委屈的倒像是他似的。 我说:不管怎样,我真的受不了你这一家子人,每天跟伺候什么似的,早上做早餐,还要中西合并;晚上想清静一下吧,孩子又大吵大嚷;你那个不省心的爸爸,不时地惹出点事端。还有,更让我生气的是你姐姐,凭什么对我的家指手划脚?好象她才是这家女主人似的。 轩自然不乐意听这样的话,他反诘说:你想让我怎么办呢? 这个男人,到了关健时刻就会抛皮球,真让人受不了。 稍作沉默,我说:子轩,正八经儿地问你,你感觉我们在一起,合适吗? 轩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他,他再次以沉默回答了我。 我不依不饶地说:我们思想上,行为上,为人处世上,好象都不对路。虽然我承认,我们是有感情基础的,但感情基础好并不一定就能维系婚姻的幸福。我实在是累了,感觉没办法再走下去,不如趁现在一切还来得及,我们好好想想,想想以后的路。 轩立即急了:小影,你怎么又这样说呢?我们已经登记了,婚姻不是儿戏,怎能说结就结,就离就离呢? 我笑:等有孩子再说这些,是不是更晚了?你看看我们现在,从登记那天起,就没有一天是和平的。这日子再这样过下去,还有意思吗? 轩想了想,说:小影,能不能别拿婚姻开玩笑? 苦笑: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轩依然沉默。 我接着说:别把沉默当表态。我这次是认真的,我已经想过千百遍了,越来越发觉,我们不太合适。我承认你是个好人,但好人不代表就能过一辈子。我也承认自己爱你,但爱情跟生活是两码事。子轩,我们都好好想想,行吗?别一错再错下去,我怕误了彼此。 轩终于说话了:小影,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生气?如果是,我愿意改正。 叹气:能不能别总是把错揽到自己身上?我们谁都没有错,要说有错,只能说是生活习惯不同,性格不同,追求不同。大方向错了,你明白吗? 轩抱着电话一直沉默。知道他能将沉默坚持到底,所以主动将电话挂了。 暗夜里,谁也不知道,外表坚强的我,曾流过多少泪。 2007年11月20日:小姨的… 7年11月20日 天气:晴 心情:不好 事件:小姨的无奈 刚上班,小姨打来电话。不用问,子轩又找她诉苦了。 果然。小姨在电话里说:影儿,别整天没事就想着离婚离婚的,你感觉离婚这事好听还是好玩?婚姻是儿戏吗?能说结就结,就离就离的?这孩子,太不像话了。 这子轩真会告状。但他这把戏我早就看腻了。所以我很不客气地回绝小姨:如果你是说情来了,我拒绝你的好意。我跟他必须把事情说开才行,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下去。 小姨叹气:这孩子,跟小姨说话也这样硬梆梆的,难怪子轩也受不了你。 我笑:小姨,当初你把我们撮合在一起,有没有想过,我跟他真的不是同一类人。不管从学历,职位,生活习惯,还是对未来的打算,我们没一样对等的。开始就不平等,这婚姻的天平能端得平吗? 小姨再叹气:唉,影儿,让小姨说什么好呢?非要让我说,我也只能说当初不了解他这一家人,如今了解了,晚了,日子本来就是过的,谁都一样。 我立即表示了反对:为什么要凑合呢?明明知道是个错误,为什么不早早纠正呢? 我的声音突然加大,立即引来小丽跟赵雷的注意。不得不压低声音:小姨,我上班呢,下班回家再说吧,影响到我的工作了。 放下电话,小丽第一个跑过来问:小影,什么离婚呀,错误呀?发生什么事了? 摇头:什么事也没有,你赶紧把各部门的报表收上来,不然年底会忙得发疯。 小丽吐吐舌头出了办公室。 赵雷向我这边看了看,终是沉默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给子轩的姐姐打电话,告诉她晚上我不回家吃饭。电话里她姐姐一直追问我去哪里,好不恼人。 赶到小姨家,小姨夫刚好出差回来,见我来了立即高兴地拿出老酒,非让我陪他喝点儿,看看我的脸色不是高兴的模样,立即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小姨白他一眼:没什么,喝你的吧。 等上饭菜齐上桌时,小姨夫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小影,有什么不开心的跟姨夫说,我一定帮你。 我摇头:没什么,可能工作累的吧。 小姨夫听了立即表示:感觉不合适就换单位,正好我一个朋友刚开了公司,需要人才。 小姨赶紧批断他:得,得,就你话多,人家小影现在工作不错,没想换单位。 我笑着感谢小姨夫:姨夫,还是你心疼我。没事,工作我还能应付。之所以高兴不起来,是因为我跟子轩出了问题。 小姨夫大惊:什么问题?不是要结婚了吗? 叹气,我说:结什么婚呀,过不下去了。 等我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跟小姨夫诉完之后,他完全呆了:竟然还有这样事?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呢? 小姨这才吱唔着说:就你那脾气,说了一定要上火的,我敢跟你提吗? 小姨夫不乐意了:不管怎么说,小影也是我外甥女,我总是疼她的吧?子轩家里人来住住便罢了,闹出那么多事,这个子轩还是男人不是?能不能站出来说点中肯的话?什么一边是老子一边是老婆没法定夺,屁话!这种事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没结婚呢,他们全家这是做什么?欺负我们家没人吗? 不知为何,头一次听到有人为自己鸣不平,忍不住热泪长流。 小姨一直跟着叹气:唉,这事吧,按理说真是他们家不对。不管怎样,没结婚呢,再说了,就算结婚了,这大姑姐也没这么个住法儿的。是难为小影了。 小姨夫不满地说:还不都是你!当初我就说他们不合适,你偏要往一块凑,现在怎样?应验了吧? 小姨立即为自己辩解:我哪知道他们家是这种情况呀? 怕他们再争下去,我赶紧打断这一切:好啦,别必要为他们生气。再说我自己也不好,当初想过千百次不合适,就是下不了决心分手。 小姨夫看了看我,问:小影,你想怎么办? 我看了看小姨,说:我想离婚。趁没结婚之前,先离了,这样对谁都好。 小姨依然劝我:影儿,话说过就算了,别拿离婚说事儿。 我摇头:小姨,这次你别劝了,再劝我也不会听,我太累了。 2007年11月22日:工作至上 7年11月22日 天气:晴 心情:不好 事件:工作至上 认认真真想了两天,我终于决定向子轩摊牌。 电话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可再沉闷,心里话还是要说的。我说:子轩,两天的考虑时间够了吧? 轩说:小影,能不能别这样? 苦笑:那哪样?凑合着过吗? 轩不服气地说:过日子不就是凑合着过吗? 摇头:可惜我不想凑合。 轩不语。 我接着说:别沉默了,沉默解决不了问题。 轩这才说: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不解反问:这两天你做什么去了?没事不会好好想想吗? 小影,我这两天忙着出海的事,真的没时间多想。 是工作重要,还是婚姻重要?我不满地问。 小影,工作是一切的保障,请理解我的工作。 听他的话好象不愿意跟我多聊,我只好说:那好,三天以后我们再联系。 就在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子轩突然说:小影,我们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呢? 断语。为什么?我何偿得知。只觉得心里过得委屈,而这种委屈像一块新生的印记,不断地扩大范围,像一块阴云似的阻断了幸福的路途。而一直在幸福这条路上前行的我们,终是累了。 但工作永远是第一位的。子轩是,我亦如。 放下子轩的电话,就接到了老主任的命令,他让我跟赵雷去分公司审计下半年的帐目。匆匆出门,来不细想。等到收工回来,已是夜色正晚,车开在路上不断地熄火,赵雷无可奈何地说:车坏了。 我跳下车跟他一直查看,这才发现油路出了问题。可半路上哪里来的修理工?只好任赵雷不停地捣鼓。好不容易点着了火,赵雷冲车里的我喊:加油门试试。 车终于启动了。赵雷跳上车来取出水猛喝,看着他花脸似的甚是好笑,我忍不住大笑起来,赵雷从反光镜里看到了自己形象,也跟着笑了。 似乎好久没有这样轻松了,一直笑到眼泪流了出来。赵雷说:小影,记得刚认识的时候,我们一起出来工作的情形吗?那时候的你,严肃到可怕,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 我笑:哪里,是你工作起来不要命,我当时对你可是又敬又畏呢。 赵雷笑着叹气:唉,如果人跟人相处最初没有那么多戒心,该多好呢,何苦现在…… 停住笑。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不会说完整。这世上的事,越是后悔就越是难以表达,遗憾,就是因为难以完整。 赵雷看看我,说:你跟子轩过得好吗? 摇头。婚姻像鞋子,这话不无道理。 看我一直沉默,赵雷便不再追问。将车开到市中心,说:一起吃个饭吧。 再摇头。我说:家里还有好多人呢,回去晚了,怕又要吵翻天。 赵雷警觉地问:怎么?他的家人一直住在新房里么? 点头。 赵雷没有再问下去,加油门朝我家的方向开去。 刚进家门,就被小娟吓了一跳,这孩子正披着白色的床单在客厅里来回地跑,嘴里不时地喊:闪开,闪开,我是蜘蛛大侠! 轩的爸爸显然吃了饭,正在客厅里边剔牙边看新闻。子轩的姐姐在厨房里洗碗,见我回来立即说:回来了? 我边点头边在餐桌前坐下。空空如也。 轩的姐姐凑近了说:怎么?你在外面没吃饭吗? 叹气。这家人真是实在,我不过晚回来一点,他们竟然以为我吃过了。索性,不问也不说,径直进房间睡下。 2007年11月25日:再说离婚 7年11月25日 天气:冰雨 心情:不好 事件:再说离婚 天气真的冷了。早上地上积了一层薄冰。 想起好几天没接到小姨的电话了,主动打过去,小姨在电话里说:你都结婚了,哪有我天天关心的道理?再说他们那一大家子人都在,如果我天天打电话过去,怕人家以为我不欢迎呢。 叹气。这日子都过成了什么样儿。我说:小姨,今天周末,没什么事,我想去你家里吃饭。 小姨立即问:你来吃饭?那子轩的家人怎么办? 我说:子轩的姐姐在家一直闲着,她可以做饭的。 小姨这才点头同意。 我一边洗漱一边委屈,这日子过得了什么呀?连去隔壁小区的小姨家都要左思右想才行。再看看凌乱的洗手间,不由得闭着眼睛刷完牙。 到了小姨家,弟弟健健也在,正跟小姨夫抢电视看,看到我来,他立即围上来:姐,有时间来看我啦?我想死你了。 笑着摸下他的头,无比爱怜。这个自幼父母离异的孩子如今看来,也算是幸福的。至少,现在的小姨夫对他很好。想来,离婚也没什么可怕的,下一个有可能比第一个更合适。这样想着,我就钻进小姨的房间,跟她细聊。 小姨听到我铁了心要离婚,她突然流泪了。 看着我心里一直坚强乐观的小姨泪流满面的样子,突然不知如何安慰才好。只好说:小姨,其实我也是很无奈才这样选择的,不然等以后有了孩子更麻烦。 小姨哽咽着拉过我的手,说:傻孩子,我不是因为你要离婚而难过,我是感觉自己太对不起你了,如果当初不是我一门心思地坚持,我想你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怪小姨不好,小姨对不起你呀。 我赶紧制止:小姨,别这样说,当初结婚是我自己的选择,怎能怪你呢? 小姨依然流眼泪: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一直撮合,你们或许早就分手了,何必……闹离婚呢?不管怎么样,分手总是好过离婚的。 我知道小姨是心疼我的,可事情已然如此,除了离婚,还能怎么样呢? 从小姨家回来,已是很晚。子轩的爸爸吃过晚饭还在看新闻。他的姐姐可能带着孩子出去了吧,家里倒也安静。 轩的爸爸见我回来,立即说:小影,轩儿打电话回来过,你不在。 我点头:他有什么事吗? 听说他带兵拉连去了,唉,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跑,不知要遭多少罪呢。 不接话,回到房间,心里一百个不舒服。整整三天,我的手机就没有响过,别说电话,就是信息也不曾有过一个。这样的人,存在与否还有意义吗?这样的人,还值得我去关心吗? 正想着,电话响起。接起来,子轩说:小影,这么冷的天怎么又跑出去了呢? 我不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问:想好了吗? 轩稍作沉默,说:真要走到那一步吗? 果断点头:没办法走下去了,我累了。想来,你也过得不轻松吧。 轩叹了口气,浓重的鼻息透过话筒传了过来:好,如果你真的坚持,我也不说什么。 想不到,他回答的倒也肯定。那还说什么呢?离婚吧。 轩想了想说:我在外面出海,得一个月才回去,到时我会打离婚报告的。 点头,道别。 竟忘记了问候彼此。想来,我们的感情已经到了冬天,冷得如同窗外的冰雨,丝丝点点,全是寒意。 2007年11月30日:欲了难了 7年11月30日 天气:小雪 心情:不好 事件:欲了难了 这一周过的很不顺心。偏偏老主任在周五又点名做工作总结。 总结会还没开完,窗外已经飘了零星小雪。小丽高兴地指着窗外喊:下雪啦,下雪啦。 转头看看窗外,雪花飞舞得无比凌乱,虽是小雪却也铺天盖地。冬天,真的来了。 总结会上老主任很不客气地批评了我。他说:小影虽然工作努力,但最近一直不状态,昨天交给我的数据出现两处纰漏,这是我们这个部门的大忌。希望大家努力改正自己的缺点,绝对不能再出现类似的状况,要知道我们点错一个小数点,公司就有可能损失几十几百万。 我听得有些心不在焉,还好周姐捅了我一下,这才站起来说:主任,我以后会注意的。 老主任不言不语地离开会场,大家一直看着我。周姐说:小影,你一直精神恍惚,家里有什么事吗? 我不回答。小丽眨下眼睛,说:我知道了,跟子轩闹上了?是不是? 我起身离开会场,回到自己的座位。赵雷适时递过来一杯热咖啡:给,喝点暖和一下。 抱着那杯咖啡,忍不住泪流满。赵雷没有再问什么,转身出了办公室。周姐不停地安慰我:小影,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 我流着泪问:周姐,我选择子轩,是不是真的错了? 周姐这才恍然大悟。她拍拍我肩说:小影,是不是子轩给你委屈受了?我可从未见过你在办公室掉眼泪。如果他哪里做得不好,你就直接说出来,这样才有可能彻底解决问题,闷在心里的结果,只能是越来越糟。 收住眼泪,点头。小丽跑过来问:喂,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帮忙? 我说:你帮不了什么的,谢谢。 小丽不满地说:瞧你,还朋友呢,有事不跟我说,你忘了我以前可总是打扰你的。换作你有事,我一定义不容辞。 我破涕为笑:好啦,知道你仗义。 小丽见我笑了,立即问:到底怎么了? 我摇头:过不下去了,我们打算离婚了。 小丽大惊:什么?离婚 ? 她的嗓门立即引起了赵雷跟周姐的注意,纷纷将目光折过来,我赶紧示意小丽住嘴。转身,投入工作。 消声匿迹将近一个礼拜的子轩,终于打来了电话。此时是晚上八点。 我拿着电话,心里一直矛盾着,不知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轩先开了口,他说:小影,这几天还好吗? 还好。 家里都好吗? 听他问到他那一家子人,我立即来了气:你不是天天给你爸爸打电话报平安吗?怎么还来问我呢? 轩停了一下,说:我已经两天没打电话回家了。我……负伤了。 心一紧,赶紧问:怎么回事? 轩说:没什么大事,出海不小心掉进海里,把腿摔伤了。这事你千万别跟爸爸说,他的身体怕承受不住。 点头,我问:有去医院检查吗? 轩说:没事,放心吧。今天刚接到命令,这次出海要延期,我得下月底才能回部队。 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离婚申请一时半会下不来之类的话。我说:你看着办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轩叹气。我突然记起什么似的,说:对了,已经决定离婚了,房子的贷款肯定不能让你出钱,这个月的贷款我来还。 轩沉默。 很想就此将电话挂断。突然他又说:小影,我们非要闹成这样吗? 泪水模糊我的双眼,不是心痛,也不是后悔,只是感觉委屈。莫名的委屈。婚姻不曾开始,已经进入末路,这种失败,很悲哀。 2007年12月2日:晓雯的新… 7年12月2日 天气:小雪 心情:一般 事件:晓雯的新生活 再次遇上晓雯,纯属偶然。 本来打算去超市买点东西,刚出门就遇上下雪,地上薄薄一层的积雪让我连人带东西摔出老远。这时,晓雯上前一步拉起了我。 她用蓝色的围巾围着自己的脸,眼睛里全是关切。我轻声说:谢谢。 她竟笑:跟我还客气上了?没摔疼吧? 摇头。拍拍身上的雪尘,我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怎么?我不能来么? 赶紧笑:哪里。不过你家在富人区,跑到我们穷人区,不感觉丢人么? 晓雯被我逗笑:什么富人穷人的,快乐就行。 看好满目春色的模样,我立即问:跟赵雷合好了吧?瞧你美的。 一提赵雷,晓雯脸瞬间就变了颜色。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的,只好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跟那个刘毅断了没有? 晓雯转瞬又换上了笑脸:我跟刘毅不可能断了。倒是我跟赵雷,怕是真要离了。 叹气。这世上的婚姻都不堪一击。换作从前,定是要劝解一番,但想到自己处境,忍不住失语。 看我沉默,晓雯倒感觉很奇怪:怎么?你一直都是和事佬儿,今天怎么不说话了? 摇头,我说:有句话说的好,婚姻如鞋子,舒不舒服只有当事人才明了。 雪越来越大,纷纷扰扰,如同我跟晓雯心里的故事。看着漫天大雪,晓雯拉上我进了超市旁边的茶室,并熟练地叫来两杯热红茶。握着手心里渺渺升腾的红茶,我笑了:何时戒掉了咖啡?换了口味? 晓雯也笑:浓度一下新东西,终归是没有错吧。 知道她在一语双关。我只好奉陪到底。我说:新东西固然美味,但老习惯若就此丢了,甚是可惜。 晓雯哈哈大笑,笑完了,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得不到的东西,我们会一直以为他是美好的,那是因为你对他了解太少,没有时间与他相处在一起。当有一天,你深入了解后,你会发现原来并不像你想像中的那么美好。 明白她的意思。失语。 晓雯接着说:赵雷同意离婚了,现在我们唯一达不成共识的,便是孩子。 继续失语。这种纠纷我不可能插手。 晓雯又说:小影,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直信奉句话,创造机会的人是勇者,等待机会的人是愚者。 就为了这句话,我一直抓着赵雷不放。因为他身上有我想要的一切,而且我爱他,所以一直告诉自己,做个勇敢追求的人。事实呢?你也看到了,我的确拥有了想要的东西,却还是失去了他的心。或者说,他的心从来没有一天真实地给过我。所以,离婚对我跟他来说是件好事。 眼前的红茶由热到冷。如同我的心。 晓雯看了看我,问:你跟子轩还好吧?我一直看好你们的婚姻,毕竟你们是有爱情的。 苦笑。将头转向窗外。此时的雪已经很大,每一片洒落下来都像一朵怒放花,瞬间覆盖在一起,朵朵叠加,只一刻,一个冰雪世界就来了。 晓雯见我一直沉默,她再次笑了:其实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同学,也没什么也隐瞒的。我跟刘毅已经走到一起了,只等离婚书下来,我们就结婚。小影,你会祝福我吗?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只好将目光一直看向窗外,尽管此时屋内的暖气已经将窗上的冰凌暖化,模糊成片的玻璃上什么也看不清,但我还是坚持看下去。因为这纷扰过多过重,已经让我失去了思索。 2007年12月3日:子轩的家人 7年12月3日 天气:阴 心情:不好 事件:子轩的家人 天越来越冷。子轩的姐姐已经不能出去摆摊了,只好每天在家做做饭,打扫一下。虽说家里是干净了许多,但这一家子的吃喝也够让我头疼的。 早上,子轩的姐姐试探式地问:妹妹,爸爸晚上脚总发冷,能不能给他买一个暖水袋? 我点头。 轩的姐姐却一直看着我。我明白,她是想要钱。从包里拿出二十块递过去:够了吧? 没想到她并不接,反而说:我还想给爸爸买条厚点的毛裤。 叹气。递过一百元钱,再问她:够了吗? 她这才高兴地将钱接了过去。 晚上回到家里时,小娟依然披着床单在地板上跑来跑去。看到我进门,立即迎上前来说:舅妈,你看我新买的背心,漂亮吗? 忍不住问:谁给你买的呀? 小娟满心高兴地回答:妈妈,下午刚刚上街买的,可暖和呢。 这时子轩的姐姐从厨房跑过来,一脸为难地看着我。我问:爸爸的毛裤买了吗? 轩的姐姐并不接话,这时老人倒接上了:我没事,天天在家呆着,有暖气不冷。倒是孩子,又是玩又是上学的,买个背心暖和。 无语。这都是些什么人,养了老人还得担着小的。再看餐桌上,两盘相同的青菜,显然一个锅里炒出来的。我说:姐,怎么就这么一个菜呀?我周末买回来肉呢? 轩的姐姐说:吃完啦,中午小娟吵着吃水煮肉片,让她全吃了,下午回来时忘记买了。 无语。凑合着吃了一点饭,回到房间躺下去。此时能容纳我,怕只有这张大床了。想起来跟子轩买床的初期,曾甜蜜地畅想过,两个人在这张床上颠銮倒凤。如今看来,全成了空话,不曾开始,已经结束。 电话响起。以为是子轩,接起来才知道,是赵雷。 电话里赵雷说:小影,你今天上报的审计数字又出错了,我刚好去老主任办公室送材料,无意中看到了,就擅自拿回来替你改了。你最近是怎么了?一直出错可不行。 频频点头:谢谢你。我的确粗心,下次一定注意。 赵雷笑了,似乎很轻松:嗯,还算是个好孩子,儒子可教。 我却轻松不起来。想了想,说:赵雷,说话方便吗? 赵雷听得出我的严肃,立即问:当然。什么事? 我昨天遇着晓雯了,她说……你们可能要离婚?真的吗? 赵雷毫不犹豫地说:是的,我已经写好协议书了,就等着她回来签字。 我立即急了:赵雷,你应该知道,晓雯至始至终是爱你的,况且你们还有一个女儿,难道你就不能高点姿态,对她好一些,两个人坐下来,好好沟通一下吗? 赵雷突然叹气:小影,恋爱不是慈善事业,不能随便施舍的。感情是没有公式,没有原则,没有道理可循的。不爱就是不爱,再凑合下去,对谁都是伤害。况且晓雯最近跟一个男人不清不楚,我又不是傻子,我们….过不下去了。 又是一个过不下去的人!叹息。 我说:赵雷,你们的孩子怎么办?这么小说缺父少母,不觉得太残忍吗? 赵雷再叹息:唉,大人尚不美满,又怎能给孩子创造幸福呢?还是离了吧。趁还年轻,别拖累对方了。 无语。 赵雷想了半天,问:小影,有句话一直不知应不应该问,你跟子轩…… 知道他要问什么。立即打断:我跟他还好,还好。 放下电话,忍不住叹气。这日子,谁过得都不易。 2007年12月4日:再次出走 7年12月4日 天气:中雪 心情:郁闷 事件:再次出走 漫天大雪。 这个冬天有些疯狂。 从入冬以来,雪似乎就没停过。今天早上醒来,见窗外已是白雾迷漫,想来,这雪下了足足一夜。 早上,子轩早早便打来电话,电话里他低沉着声音说:小影,我们提前结束了拉连,,天气不好,南方今年也开始下雪。 我说:是啊,家里也一直下。 轩说:小影,我想过了,这婚还是不要离,可以吗? 为什么?是不是刚结婚就离婚,感觉有些不好看?面子上过不去? 轩叹气:不是,都不是。我回部队以后不停地翻看我们以前的通信,那些信让我仿佛重新跟你恋爱了一遍,每一个记忆都那么清晰。我发现,自己还是那么爱你,一点也没改变过。小影,过去的不愉快统统忘掉,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摇头:太晚了,子轩。我现在的心情如同这个冬天,已经冷透了。不说你,单说你这一家人,我就很头疼了。 是不是因为我家人的拖累,所以你才…… 轩,你不觉得我们之间也有问题吗?我们自从登记以后,每次打电话都吵上几句,我们没有共同的追求,相同的打算,就连一样的爱好也没有。这样的我们能过得幸福吗? 小影,你说的共同追求,我知道是什么。无非是早些还上房贷,早些过上有车有房的生活。至于一样的爱好,我觉得是可以培养的,不是吗?毕竟我们相处时间很短。给彼此一个机会吧,我相信自己能赶上你的脚步。 晚了。真的,子轩。两年的时间已经不短,我们的磨合期早已经过了,我真的怕跟你再这样拖下去,误了彼此,也伤了和气。 小影,不要这么绝决,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轩,还是想想离婚的事吧。我不能再心软下去,这样只会害了自己。 为什么你只想到自己,就不为我想想呢? 我就是为你着想的太多,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错。子轩你知道吗?因为你这一家人的打扰,我每天睡不安稳不好,工作也被严重干扰,从来都受表扬的我,现在一开例会就得挨骂。你想过原因吗?全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家庭!我受够了! 小影,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能把所有不满都怪罪到我家人身上,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好,不说工作。就说你家人的办事作风。前两天你姐跟我要钱,说是给爸爸买衣服,结果回来以后才发现,爸爸的衣服没买来,倒是给自己的女儿添置上了。如果你爸爸说句公道话倒也罢了,偏偏他只知道一心袒护自己的女儿!你说,我赚钱容易吗?从秋天到冬天,我自己都不舍得购置衣服,你家里人可倒好,明着要钱去买衣服!有道理可讲吗? 轩突然沉默。我越说越气:子轩,你听好了,这婚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反正我们是过不下去了。你家里人我也算看清了,一堆寄生虫! 可能我的话说得过重了,子轩突然就火了:好,我们离婚!坚决不拖累你!满意了吗? 气结。我边挂电话边喊:离!马上离! 转身时,子轩的家人从老到小都站在我的背后,一脸的不解。 不理他们,进到房间,我开始收拾东西。这家让他们呆着吧。这时子轩的姐姐扑上前来拉住我收拾衣服的手,说:妹妹,是我们娘俩儿连累了你。我们走,你留下!我可不能因为自己,误了兄弟的幸福。 不理她,继续收拾衣服。转身出门时,老人突然喊了句:你们这是做什么嘛! 2007年12月5日:我心已决 7年12月5日 天气:中雪 心情:极差 事件:我心已决 昨天一个人跑到旅馆呆了一夜。 今天该去哪里,尚不知。正迷惘的时候,小姨打来电话。电话里她直接哭了。 小姨说:影儿,傻孩子,你在哪儿呢?快回家,我给你做点东西吃。 我也哭了:小姨,我不回去,我看够他们那一家人的嘴脸了。 小姨说:傻孩子,来我这里,总不能让我担心吧?再说一直下雪,外面冷呢,别让我挂着,回来咱娘俩细说,成么? 泪流满面。 坚持着打电话给小丽,我说:小丽,帮我请两天假,就说我感冒了。 听得出我声音里的哽咽,小丽敏感地问:你没事吧? 没办法解释,只好挂了电话。转身出了旅馆,长街上白茫茫一片,诺深的雪地上,一个个深浅不的脚印,行人正艰难地行走。本想打个车,等了半天却一辆车也没有,这鬼天气,下雪下得连出租车都停了运。 好不容易走到小姨家。一进门,小姨就说:这傻孩子,有什么不能好好解决呢?非要冒着大雪离家出走,瞧瞧你,唉。 我扑进小姨的怀里,再次哭起来:小姨,这次你别劝我了,我真的受不了他们那家人。 小姨抚着我冰冷的发,说:放心吧,我什么也不说,但你得答应我,在家里住下来,好歹这里比外头暖和。 点头。趁热吃了点东西,这才感觉自己浑身有了点力气。小姨一直看着我吃饭,满目怜惜。她说:影儿,说句心里话,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一心希望你幸福。可没想到,毁你幸福的,却是我这个当姨的。 赶紧摆手:不,小姨,不怪你,这话别再提了。是他们那家人不好,一点也不识相,而且,子轩也变了,不再是从前那样哄着我,而是一门心思向着他们家的人。 影儿,这就是过日子,谁家都这样,你为什么不忍一忍呢? 小姨,不是我不忍,是我忍够了。子轩家的事暂且放下不说,就说子轩那个人吧,一点打算也没有,不想以后,不管将来。跟这样的男人过日子,不会有幸福。 影儿,子轩给我打电话了。你不想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从恋爱亦始到现在,给你打电话只会告状,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他说,其实他一直爱你,而且你一直做得很好。但是,你不能容忍他的家人,这让他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那好办,离婚呗。 影儿,听我说完。子轩的意思不是离婚,他是想给点时间彼此冷静一下。 算了吧,我已经够冷静,够忍让的。不然,我也不可能自己跑出来,把房子留给他的家人住。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小姨,莫再劝,再劝我连你家也不来了。 傻孩子,这是什么话!自古劝合不劝离,我当小姨的能眼睁睁看着你还没结婚就离婚吗? 小姨,为了我将来的幸福,请你放下自己的虚荣心,好不好? 虚荣心? 小姨,我不得不说,当初你让我选择子轩,其实你是想延续自己的军人梦,虽然你离婚了,但你心里还是喜欢军人,这种喜欢一直牵制到我身上,你把希望寄托到我这里,希望我再找一个军人。是这样吧? 你…… 小姨,这道理一年前我就想通了,我不怪你。可能在你心里,军人是正直,负责任的好男人,但一个男人仅有这些是不够的。婚姻看似两个人的,实则是两家人的。抛却我跟子轩之间的矛盾,我跟他的家人也无法相处。一个矛盾重重的婚姻,你觉得会幸福吗? 影儿,这么说来,是小姨错了? 小姨,你是有错,错就错在不应该太看好军人,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军人都心胸开阔,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适合做军嫂。就像我跟子轩,分分合合了多少次?你数得清吗?矛盾的症结都是为什么?你清楚吗?每次吵完,子轩都会打电话到你这里求救,而你不问原因一味撮合,结果呢?凑合的结果只有分手。小姨,日子可以凑合,但感情不能! 唉。 小姨深深地叹息。转身走进厨房,好久没出来。我看到她正抬起衣角擦拭着什么,但我知道,如果今天不说这些话,怕她还是要一味的撮合下去。 撮合的恋爱已经够苦,撮合的婚姻怎会幸福?! 2007年12月6日:亲爱的同… 7年12月6日 天气:大雪 心情:一般 事件:亲爱的同事们 早上,还要睡梦里的时候,小姨突然喊我说有电话。 接起来竟是周姐。电话里的声音很是嘈杂,周姐说:听说你病了,怎么样了?我跟小丽还有赵雷,正在往你家赶的路上,马上到门口了,记得起来梳洗一下,给你带了好吃的。 赶紧感谢。他们总是这样关心我。 看时间还早,我又躺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起身梳洗,小姨走过来问:怎么?要出去吗? 我边梳理边说:不是,是那些同事要过来看我,请假的时候,我跟他们说自己病了。 小姨不解地问:他们一会儿到这里来? 惊讶转头。他们怕是去了新家。而我竟住在外面。这下不管什么谎言也掩盖不了自己要离婚的事实。赶紧拿起电话打过去,还好周姐及时接了电话。 我说:周姐,我有事在我小姨家。 电话里周姐没有回应,小丽将电话接了过去:喂,小影,搞什么名堂?不是你的家吗?怎么抛下一切离家出走呢?那房子是你买的哎,怎么让给他们一家人住了?你那个老公公一脸阴沉,连问也不问你一句,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 看来他们已经去过新房了。我赶紧说:小丽,别这样。不如这样吧,我请你们吃饭,你们看小区旁边有个火锅店,我们在那里集合,我马上下去。 急匆匆赶到集合地点,他们早到了。小丽一边跳着脚取暖一边说:喂,真有你的,还以为你真的病了呢,没想到是离家出走。 赶紧道歉:谢谢大家记得我,今天使劲吃,成不成? 纷嚷着走进火锅店,坐定。赵雷问:小影,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跟子轩…… 我看看他,没回答。 周姐又问:小影,大家共事多年,知道你的秉性。不到万不得已,你是不会离家出走。是跟子轩闹别扭了?还是跟他家里人处得不愉快? 小丽抢先说:还用问吗?看看她那个老公公就知道了,仿佛自己真是那房子的主人似的,阴沉着脸够难看的。还有那个大姑姐,简直是登堂入室的女主人,再瞧瞧那个家,也不知道收拾一下,餐桌上全是剩饭,不堪入目。 我一一给他们添上热茶,说:既然你们都看到了,我也就实说了吧,其实从我跟子轩登记那天起,我们就没停止过争吵,加上他家里人……我决定离婚了。 全场皆惊。 我笑笑说:没什么,已经决定了。从登记到离婚不过一个月而已,我都可以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了,呵呵。 虽然笑得轻松,但全场人都没笑的。他们大眼瞪小眼,满目迟疑。 最后还是小丽开了口:早就说过你们不合适的,那个子轩既小气又多疑,够让人头痛的,你偏不听。 我再笑:现在不是听了吗?呵呵。 周姐叹气:现在都说流年闪婚。你们这简直是……闪离。 我招呼侍者开火,然后说:好啦,我当事人都想得开,你们也别想不开了。快吃,这天气吃火锅最合适不过了。 赵雷先动了筷子,吃了一口,仿佛还有心事似的,看我一眼。然后说:小影,考虑好了吗?婚姻不是儿戏。 我一脸轻松地说:劝你时,我也是这么说的,管用吗? 皆沉默。这餐饭吃到底,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2007年12月8日:休了烦恼 7年12月8日 天气:小雪 心情:郁闷 事件:休了烦恼 这个冬天真是奇怪。雪一直下,没完没了。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楼宇高砌的背后,除了素,就是白。这是一个素白的世界,仿佛因了雪,这世界突然就失去了颜色。 而我与子轩的爱情,突然也失了颜色。 早上刚刚在电话里争吵。上个月的贷款,他竟然忘记了还。换作从前或许我不会说什么,可现在,我总感觉他是在故意躲避还贷。难不成已经在为离婚做起打算? 轩的姐姐终于闲赋在家,每天倒是将卫生收拾得很干净,只是她也清楚,此时的自己依然是个借宿人。这些从她的表情上已经读出三分,怕她住得不自然,我上前劝:姐,你就安心住吧,别总是那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需要用钱就跟我说。 轩的姐姐立即摇头:不用啦,子轩上个月给我寄了一千块,够这个月的开支了。 不曾有雨,却有惊雷传来。 轩做这些事,本可以光明正大的,却不料他选择的依然是偷偷摸摸。不知为何,我突然不生气了,留下的,只是一个苦笑。 这家人,就这样了。心里的失望,渐渐成了绝望。 越来越感觉家里有些窒息。索性披上衣服去外面走走。 小姨家是不能去了,上次在她面前,自己说的话已经够重,怕她再看到我如今的样子会更难过。与其亲人俱痛,莫如一个人疗伤得好。 走进客人零星的咖啡屋,要一杯变幻莫测的拿铁,静静地看着它的变幻。忽而如云朵,朵朵竞相开放,却任你瞧不出哪朵更大;忽而如丘峦,大小相连,有种令人看不透的缥缈。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些像极了我失败的婚姻。开始总感觉一切是美的,后来发现不过是隔着层纱看表演,人越来越真实,表演却越来越虚伪。 终于,咖啡渐冷。我却没有心情喝,哪怕只一口。任它在我面前渐失温度,再将目光转向窗外的小雪。漫天的雪啊,从前是无比的诗意,如今隔着玻璃亦感觉凉得刻骨。 这凉意,渐渐侵袭至心。而烦恼,突然像生了根的发,不断生长,不断缠绕。 有电话来。竟是晓雯。 这些日子一直避免跟她见面,却不料,她总是一再寻上门来。电话里晓雯说:小影,心里烦,想跟你聊聊。 立即拒绝。自己尚是个襁褓中婴儿,怎有能力照顾他人? 晓雯却不依不饶地说:小影,我现在只有你这个朋友能说说心里话了,难道连这你都拒绝吗? 摇头:别的都可以说,若是离婚的事,我可帮不了你。 晓雯不由得一直叹气:婚自然是要离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还强求什么呢?再这样支撑下去,两个人都会发疯的。 点头赞成。即使她看不到,我还是赞同这个观点。而正是晓雯不经意的这句话,深深地让我明白,凑合永远成就不了婚姻,只能是加深彼此的痛苦。 晓雯说:小影,我知道你最近也有烦心事。本想让你安慰我的,现在我倒要劝劝你了,趁来得及,好好想想将来,到我这步,有了孩子会更麻烦。 惊讶于晓雯的睿智。一直以为婚姻早已经将她的锐角磨平,没想到聪明人永远是睿智的,哪怕经历再多的苦痛。 晓雯接着说:小影,趁烦恼打扰得不深,赶紧将它丢了,让烦恼早一点离开,你才能早一天快乐起来。把烦恼当作不再相爱的那个人,休了它! 立即被她逗笑。 细想却道理无限。将烦恼休掉,从此随着自己的心情走,心快乐了,人才能真正快乐。 2007年12月9日:当然真离 7年12月9日 天气:中雪 心情:差 事件:当然真离 轩终于将电话打了来。虽然明知道不是问候我的,但我还是将电话接了过来。 自从登记那天起,沉默就成了我们共同的语言。电话里,子轩依然沉默。可我不能再沉默了。我说:离婚吧,早一点儿向你的上级打报告吧,理由可以说性格不合,也可以说我不适合做军嫂,总之,能离就成。 轩依然沉默。 我接着说:反复考虑,我觉得我们真的不合适,从恋爱亦始就是凑合,一直凑合到现在,这种日子我过怕了,凑合能过日子,凑合却不能成就婚姻。趁来得及,离婚吧。 轩终于说话了:真的想好了吗?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是,你打报告吧,越快越好。 长久的沉默。可我并不想挂电话,我需要一个回答,肯定的回答。 终于,子轩说:那好吧。 挂上电话,表情竟非常平静,心里甚至还有些许的解脱感。忽然感觉,自己是多么地渴望自由,渴望真实的生活。 没忍住自己的兴奋,将电话打给小丽。我说:祝贺我吧,我解放了! 小丽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显然迟疑了半天才说:小影,真想好了?这可是终生大事啊。 马上回复她:就是因为是终生大事,所以我才坚决要离。 小丽笑:你高亢的声音已经告诉我,你这次是下定决心,且早已经悟透了的。既然如此,做为朋友我只能祝贺你了,祝贺你重获自由。 我笑:呵呵,小丽你知道吗?我真的感觉满身心都轻松了呢。 小丽停了一会儿,说:既然要离婚了,就让他的家人早些离开,再这么住下去,算什么话? 我的笑容立即僵住。是啊,子轩的家人是时候离开了,身为他家的一份子,我没有理由照顾,如今我们马上就要结束婚姻关系,他们也是时候离开。 放下电话,转身进了客厅。老人正悠闲地看着电视,电视上的新闻正报道着南方百年不遇的大雪。见我走过来,立即说:小影,快瞧瞧,这雪下的。 看老人那悠闲的样子,我立即将要说的话憋了回去。子轩的姐姐见我一脸心事,立即问:妹妹,有事吗? 张张嘴,再合上。突然发现自己张不了这个口。还是算了吧,这些事让子轩跟他们说更合适。 思来想去,我还是要将离婚的事跟小姨交待一下。 穿上厚厚的羽绒服,艰难地行走在雪地上,这雪下得已经淹没至膝盖了,与小姨不过几百远的小区,我竟走了半个多小时。 小姨推开门看到我,满脸惊讶。我拍拍身上的落雪,笑着说:我来看看你,不欢迎吗? 小姨撇下嘴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笑。上前抱抱小姨,满身心的愉悦。小姨竟被我这意外的动作惊呆了,忙问:怎么?跟子轩合好了? 看来这次子轩没有找小姨诉苦。这么说来,我的离婚梦想很快就实现了。 我说:正好相反,我们要离婚了,真离。 小姨并没有感觉惊讶。只是不停地叹气:唉,这是怎么了,本想给你找一个能依靠的人,没想到寻来寻去,成了冤家。 再次抱抱小姨,安慰说:小姨,离婚是我提出来的,我不希望自己一直生活在悲伤跟误会里。知道他是个好人,也知道他的许多不易,但他是好人不代表就能做好老公,他的不易不应该成为我一再可怜他的理由。你说对吗? 小姨狐疑地看看我,吃惊地问:恋爱时,你也是在可怜人家吗? 想了又想。恋爱时的一幕幕电影般闪过,我有多少次提出分手,子轩就有多少次的苦苦哀求。我们的恋爱状态总是一个在躲,一个在找。就连登记前的犹豫都让我不寒而栗。不是不相爱,是我们爱得实在无力。 显然小姨在等我答案。我肯定地点点头:小姨,感情不是一点没有,但我绝对不是十分爱他。因为他许多地方并不值得我去爱。 小姨不再言语,伸手拍拍我的肩,以示安慰。可我知道,小姨的心里比我要难受得多。 2007年12月12日:工作之… 7年12月12日 天气:阴 心情:一般 事件:工作之意外 大雪一直下,感觉自己就像住在冰窟里的动物,一出门就浑身打寒颤。城市里的公交车因为大雪已经完全瘫痪,不得已,步行上班。 说心里话,就个人而言,我是非常喜欢雪的,洁白无暇的雪尚不懂得人世间诸多艰难,它只需尽情飞扬飘洒自己,就好。身为人,其实是最累的。 如我,现在。 一头是没完没了的职位竞争,一头是纷纷扰扰的家事缠身。如果没有这些纷扰,我想自己会很快乐的生活。可惜,世事难料,我们总是无法跟时间赛跑,过去的,扯不回来,将来的,又探不明白。 一路上一直被脚下的雪吸引,虽然行走有些艰难,但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行至单位楼下。刚到单位门口就看到小丽跟周姐在帮赵雷推车,这个赵雷,大雪天的竟还敢开着车上班。上前帮他们一起推深陷在雪地里的车,还是无济于事。最后把门卫喊来,这才算解决问题。小丽拍拍赵雷的车,说:哎,这家伙够倔的,钻到雪里就不想出来了,害得我大清早的就冒汗。 赵雷笑:知道你辛苦了,回头单独请请你,如何? 小丽赶紧摆手:得,你那趟浑水,我可不搅和,弄不好要被晓雯骂的。 此话一出,大家皆沉默。 小丽赶紧说:哎呀,瞧我瞎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我若单独跟你吃饭,怕你老婆误会。 赵雷依然笑了笑:很快就不是我老婆了,所以你不用忌讳。 周姐赶紧打圆场:快走吧,走吧,上班晚啦。今天老主任不是说还有大事要宣布吗? 小丽立即活跃起来:对了,不会是宣布他退,小影上的公告吧? 周姐看着我笑。我有心里莫名就动了一下。年底了,老主任真的要退了。快步走向办公室,毕竟,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 进了办公室,老主任就将电话打了过来,大家齐齐涌进小会议室,小丽一直跟在我身后,嘻皮笑脸的说:主任,以后多多关照哦。 我笑,不语。 会议开始,老主任有文不紊地布置完年底的工作,最后语重心长地说:同志们,我真的老了,就连早上踏着雪来上班都感觉很吃力,大家帮帮忙吧,把年底收尾工作做好,也算是共事这么多年,给我的最后安慰吧。 小丽是最藏不住事的人,她接着老主任的话说:老主任,你的离开让我们大家很舍不得呢。你走了,谁来领导我们继续革命呢? 老主任笑。笑完之后一脸沉着地说:这也是我今天要宣布的一件大事。虽说这位同志还很年轻,但他工作认真,踏实,而且也很团结同事,希望大家以后多支持他的工作。 老主任说到这儿四下看了看,周姐在旁边拽拽我的衣袖,顺便给我使了个眼色。其实就算她不这样做,我也明白,自己顶老主任的缺,已经是板上订钉的事情。 老主任停了一会儿,说:你们的新主任就是,赵雷。 怕自己听错,迅速抬头看老主任,此时他怜悯的目光也正看着我。我知道,他说的是赵雷,且没有说错。失望与不解,瞬间像肥皂泡一般,不断上涌。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显然对这个决定都有些不理解。 赵雷第一个站起来说话:老主任,你刚刚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不是早就下达了指示,是小影接替你的工作吗?怎么突然变了呢? 他的问号太多,却代表了我的心声。我将目光死死盯在老主任脸上。此刻,他脸上的肌肉像漫天冰冻的建筑,毫无迹象可寻。沉思半天,才说:啊,是这样的,上面考虑小影周志过于年轻,还需要一些锻炼,组织上是相信她的能力的,只是……小影啊,不是我说你,你最近工作表现的确让人看不透。 明白老主任说是什么。先是替小丽的亲戚求情,后来就是接二连三的错误数据。这些的确是我错了。可主任人选这么大的事,改变之前至少应该跟我商量才是,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不仅失去职位,还丢了不小的人。 不想反驳什么。只能说错在于自己。索性转身离开会议室,身后,我听到赵雷不停地向老主任要所谓的说法儿。 其实,那些说法儿对我来毫无意义。 2007年12月13日:坚持的… 7年12月13日 天气:中雪 心情:差 事件:坚持的赵雷 早上起来,突然发烧。 轩的姐姐给我买来感冒药,吃了两片却毫不见效。挣扎着起来,往单位走去。可刚走出家门,整个人就倒了下去,浑身烧得像着了火,那把火烧得我无力又固执。 回到家里,将电话打给老主任,本想请假,可拨出几个数字,立即又挂断。昨天刚刚宣布新主任名选,今天就请假,大有逃避现实的嫌疑,且年底事情多,请假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只好强打精神,冒着雪,好不容易找了辆出租车,往单位驶去。 平时十多分钟的路,竟然开了整整一个小时。到了单位终究还是晚了。匆匆赶到办公室,整个人虚脱至极,平时最关心我的小丽却并没有注意我的脸色,一把将我拉到墙角,说:小影,出大事了,你快去看看。大老板跟赵雷吵起来了,从早吵到晚,太可怕了。 小丽的话让我大吃一惊,不解地问:怎么了这是?父子俩怎么会吵起来呢? 小丽看了看我,将嘴角稍稍上扬了一下,说:瞧你,整个一个没心没肺,人家赵雷还不是为了你吗?这样的男人你不选择,真是搞不懂。 立即明白。赵雷是因为昨天岗位变化的事。疾步向大老板办公室走去,刚走出电梯,在楼道上就听到赵雷的叫嚣:你这样做,以后让我跟同事们怎么相处?!小影工作一直很优秀,你这样突然变卦,以后让她在单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听到赵雷这番话的不仅仅是我,还有走廊上众多员工。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我,那感觉我不仅是赵家父子吵架的根源,似乎我跟赵雷之间还发生过什么似的,所有的狐疑,不解,甚至不屑立即扑天盖地的向我袭来。无奈之下,我只好匆匆逃回办公室,不过三个楼层的距离,我却足足走了十多分钟。 回到办公室。小丽问我:怎么样了?劝住了吗? 想摇头,却无力。突然感觉自己浑身无力,甚至连说话的力气也失去了。两眼一黑,突然就趴在了办公桌上,耳边立即响起小丽的尖叫,接着我听到一阵七手八脚的声音…… 再醒来时,已是身在有着雪白墙皮的医院。赵雷,小丽,一脸焦急地看着我,见到我醒来,小丽立即说:哎呀,你可吓死我了。早上发那么高的烧,还跑来上班干什么呀,不知道自己病了吗? 赵雷低头看着我,忍不住伸手过来想试下我的额头,我却将头一偏躲了过去。他的表情肯定尴尬,但我没办法想更多了,此时不停地我眼前晃动的除了他跟自己父亲争吵的画面,就是走廊上众人猜疑的目光。我需要静静,想清楚这些纷扰。 小丽悄悄跟赵雷耳语,赵雷转身离开了病房。小丽看看我,又叹气:唉,你呀你,真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突然流泪,心里总感觉有太多委屈。 小丽为我拭去泪痕,说:小影,什么都别想了,好好养病,小感冒好起来也快。 将头转向窗外,依然白雪茫茫,大片的雪花似乎想汲取室内的温暖,纷纷砸向窗台,瞬间融化的时候,我仿佛听到它们死去时的哭泣。那声音,如同出自我的内心,无比凄然。 小丽伸手摸摸我的额头,说:好多了,医生说打完这个吊瓶咱就可以离开了,要不要打电话跟你家里说一声? 立即阻止:有什么可说的呢?子轩那家人,老的老,小的小。 小丽又叹气:那种家庭,真是的。 不语。我已经分不清所谓的好与坏,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快起来,我需要大量的工作,需要大量的人民币。因为月底的还贷已经让我焦头滥额。 好不容易将吊瓶打完,小丽将我送到楼下。刚进门,小娟就喊:舅妈回来啦。 摸下她的头,我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子轩的姐姐从厨房走出来,说:回来啦?怎么这么晚? 点头。坐在餐桌前等待开晚饭。子轩的父亲上前说:帮你姐姐拿下盘子吧,她今天跟着居委会扫了一天的雪,累了呢。 无语。也不动。 轩的父亲摇头,离开。简单的两个菜很快上了桌。又是土豆丝炒青椒,又是大白菜炖粉条。这种东北人的吃法我极不喜欢,而且里面还有上顿的残余,不青翠的白菜叶子已经烂到微黄,让人一点食欲也没有。索性问子轩的姐姐:怎么不多加点菜呢? 轩的姐姐呼呼地吃着上顿的剩面条,说:下雪天,菜那么贵,将就吃吧,子轩给我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呢。 突然,什么胃口也没有了。 2007年12月14日:老人住院 7年12月14日 天气:阴 心情:一般 事件:老人住院 跟子轩的日子已经到了尽头。 突然记起跟他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那时候的他在我眼里,单纯,憨厚,甚至没有任何城府。如今看来,不仅看走了眼,而且他的一些作为令我想都想不到,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如今天早上。 雪刚刚停,子轩的姐姐听到楼下居委会吆喝,立即像上班似的冲锋下去,嘴里还嚷着:小影,你做饭给爸爸跟小娟吧,我有事忙。 仿佛这义务扫雪少了她就不热闹了似的。还好,我的烧算是退了,浑身感觉有了些力气,走进厨房,煮上鸡蛋,这时小娟已经起来,嚷着跟我说:舅妈,我今天要吃鸡蛋糕,不想吃煮鸡蛋。 本是很烦。看着眼前这个睡眼惺忪,早早失去父爱的孩子,我的心突然就软了。将鸡蛋打碎放进微波炉,然后开始喊老人起床。糟糕的是,一直坚持早起的老人竟然一直昏睡不醒。我上前摇了摇,叫了声,他不应。再推,老人终于嗯了一声,转过身来,我看到一张憋得通红的脸。我立即吓住了,知道他有哮喘前史,赶紧打电话120,急救车来的时候,子轩的姐姐打雪也回来了,我们七手八脚地将老人送到医院,一路上子轩的姐姐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只好安慰她:姐,不会有事的,你先别急。 没想到子轩的姐姐立即跟我较起了真儿:不急?这是我爸爸啊,能不急吗?!你早上应该早早叫醒他的,有情况及时通知才对,怎么就…… 气结。看在老人的份儿上不跟她计较。 车缓缓地行驶了半个多小,终于到了医院。医生给老人吸了痰之后匆匆将他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外,子轩的姐姐依然不停地流泪,抱怨,一会说我不小心,一会说她自己太粗心,总之是没完没了的责备。她不停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终于有些受不了了,挥挥手制止她的走动。 手术整整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严冬的医院走廊寒气袭人,我终于受不住,来回跳起来,子轩的姐姐一直低着头,许久不曾抬起头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发现了自己的脚。 我的一双脚,依然穿着家里的棉拖鞋。 轩的姐姐终于抬起头来看我了。我很想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笑了。心里莫名的委屈,突然涌上来,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轩的姐姐立即慌了:妹妹,你别这样,刚刚,是我不好。 我摇头。转身。 这时医生推开了手术室的门。我们一起转头,冲上前去,问:怎么了? 医生一脸的为难:你们进去看看吧,时间不多了。 心下一惊。立即奔了过去。子轩的父亲此时已经被人推了出来。子轩的姐姐立即哭了:爸爸,你这是怎么了呀?怎么了呀? 医生将她扶起。我转身将电话打给了子轩。电话里子轩很是惊讶,最后竟问了跟他姐姐一样的话:你在家是怎么照顾老人的?! 那委屈,不休不止,凉至刻骨。子轩依然在电话里抱怨着,只得再摇头,我说:什么都别说了,你回来吧。 轩毫不犹豫地将电话挂断。那一刻,他不知道,他一并挂上的,还有我的心。 绝望。如同窗外骤停的雪。停了,熄了,心也凉了。 轩的电话再次打来。电话里他哭至抽搐:小影,爸爸还得麻烦你跟姐姐,南方的雪下得很大,机场全部停航。 心下一惊。父母即别的忧伤突然被拉长。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我说:那好吧,我来办,你也注意身体。 2007年12月17日:突然离世 7年12月17日 天气:中雪 心情:悲伤 事件:突然离世 病床上的老人呼吸越来越弱,护士对他进行了多次抽吸,每做完一次,就会对我们摇几下头,那意思,我们明白。 小姨这两天一直陪在医院里,每天变着花样儿做吃的,可惜,老人一口也吃不下,每次从混沌中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叫子轩的名字,子轩的姐姐一次次打电话催促,我想此时比我们更急的人是子轩吧,漫天大雪封山阻路,岂是他说了算的? 所以私下里劝过子轩的姐姐,别太催子轩了。子轩的姐姐一直流泪,不停地问我,怎么办?怎么办? 叹气。至亲即离的痛苦。 小姨偷偷冲我做手势。走到角落处,她说:影儿啊,子轩的爸爸看起来是不行了,你们有没有给他准备衣服? 这些自然是没有准备的。我叫过子轩的姐姐,说:姐,爸爸的衣服是不是应该准备了? 我的话音刚落地,子轩的姐姐立即冲我横眉冷对:你这是什么意思?咒着他死吗?! 我赶紧好言相劝:姐,你的心情我理解,我心里也希望爸爸早些好起来呀,可是早备无患,不是吗?而且医生接二连三下病危,我们不能……. 轩的姐姐并不听我的解释,转身进了病房。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一刻,子轩姐姐的哭声像突然拉响的警报,瞬间响亮!冲进病房,我看到老人的脸色已经铁青,呼吸刚刚停止。护士摇头:一口痰上不来,唉。 我扑上去叫爸爸,可老人再也没有响应,甚至连一句遗言都不曾留。 小姨拉起我:影儿啊,赶紧给子轩打电话吧。 颤抖着将电话拨给子轩,他那边信号极差,听着像风在刮。我说:子轩,快回来吧。 轩在那头大声说:我这里信号不好,我现在领着战士在清雪抢险,暂时不跟你说了,爸爸那边你多费心吧。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的电话信号突然中断。 泪,莫名长流。看着痛哭失声的子轩的姐姐,我上前扶住她,她一把抓住我说:小影,赶紧叫子轩回来,赶紧的。 我摇头:姐,他回不来,他正在参加清雪抢险,怕是回不来了。 轩的姐姐不由得叫了一声:爸爸呀,等弟弟回来,我让他再去看你吧,你可走好呀。 满病房里全是哭声。那一刻,我一直流泪。虽说老人生前的接触不多,但至少,在他那里我也曾得到过片刻的温暖。医院旁边就有卖寿衣的,我跟子轩的姐姐商量买什么的时候,她很固执地说:不能在这种地方买,衣服不好看,料子也不舒服。 懂得她身为儿女的一片心,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冲出病房,这才发现几天的大雪飘洒之后,城市的街道已经完全不通车,好不容易寻了辆出租,司机一听我要去百货商场,立即就摇头:不行,那路太远了,得走半天呢。 我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司机还是摇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我为难你吗?我可不是图钱的,与其打车过去,还不如你自己走着快呢。 抬头看看脚下深及半膝的雪,想来,司机说的是实情。只好三步并做两步,努力向前走,心里其实是空成了一片,脚步却越来越急,越走越快,几次被滑倒,竟不觉得疼。 不知走了多久,只感觉浑身汗水不停地淌,好不容易到了百货商场,按老人的腰身买全衣服再折回去,等到将老人的一切事情处理完以后,我才感觉自己真的累了。 2007年12月20日:失去联络 7年12月20日 天气:小雪 心情:悲伤 事件:失去联络 今天是老人去逝的第三天。子轩家的亲戚三三两两的前来吊唁,折腾了整整一天人才离去,我差点虚脱,整个人一直处于虚幻的状态,总是不相信老人就此离去。 轩的姐姐满目悲伤,泪水不停地流,嘴里不停念叨老人生前的种种好处。我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姐,别再哭了,爸爸最希望的就是我们能过得好,不是吗? 轩的姐姐边摇头边流泪:可惜呀,竟连子轩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说起子轩,我的心突然就被揪紧。老人去逝那天的通话成了我们最后的电话。我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但我知道他现在在忙些什么。电视里每天播出的雪灾报道,让我的心一次次揪紧,不知那些参加雪破抢险的军人绿中,哪一个是他。 电视里说,这雪灾使得南方各省损失惨重,城市人的工作受阻,农村人的收成受损,最要命的是大雪压断了不少电力设施,各种信号瞬间中断,使得回家过元旦的人都不得不打消团圆的念头。画面里一个大将头衔的领导在讲话:同志们,人民的生命和生产利益高于一切,我们一定要坚决完成任务,清扫积雪,让老百姓早一天回家过春节! 随着他一个大大的指引手势,我看到了一张张激情飞扬的。这些可爱的军人,轻装上阵,用铁橇做武器,在严寒中跟风雪抗衡。我看到长途车上的许多旅客正眼含热泪冲这些军人绿做感谢的手势。风雪无情,军人有爱。不知何时,不知何人打出这样的字幅,红色的字幅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异常耀眼。那一刻,我们无比感动。 轩的姐姐边看电视边问:妹妹,你说子轩现在会不会在这里头呢?他安全吗? 点头:肯定安全,风雪过去,一切都后好起来的。 轩的姐姐再度落泪:想起他没跟父亲见最后一面,我就心里酸得慌。 拍拍她的手:姐,现在这种时候,我们更不能告诉他真相。 轩的姐姐依然哭个不停。然后突然记起什么似的,拿起电话往外拨,我知道她是打给子轩的,我说:姐,别打了,南方遭受雪灾,通信信号早已经中断。 轩的姐姐立即哭起来:我可怜的弟弟哟,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无语。不不及安慰,我亦泪流满面。 跟子轩已经失去联络将近三天,这三天我们一边跟老人告别,一边牵挂远在外地的子轩,一颗心分成两半的感觉,不经历的人不会懂得,如此之痛。 只好一次次在心里祈祷,让雪灾赶紧过去,让一切回复平静。 也只有在此时,我的心才彻底安静下来,细想跟子轩登记的这些日子,纷纷扰扰如同窗外不停飘落的雪花,无止无休,且纠缠不清。老人离世后的突然宁静让我立即反思起来,自己做得一切,真的对么? 轩的姐姐开始准备晚饭,看着她不停起伏的背影,我心疼地问:姐,你没事吧?不如我来做饭吧。 轩的姐姐立即摇头:我来吧,这几天你也累着了。 2007年12月24日:与小丽说 7年12月24日 天气:晴 心情:一般 事件:与小丽说 这几天过得着实不平静。 先是赵雷跟晓雯的离婚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最终结果谁也猜不到,但从晓雯对赵雷的失望里,我还是读出了危险信号。更可悲的是,赵雷对这场婚姻开始就不看好,自然想让他尝试靠近晓雯,也是做不到的。只好,在沉默里静观他们这场婚姻的去与留。 后来小丽又跑出来跟我哭诉张奇的种种不好。看着最亲近的朋友都过得如此不堪,我的心不由得一次次揪紧。婚姻之于女人的重要性,身为女人岂能不知?都说婚姻是女人的一块跳板,从此变身乌鸦还是凤凰,令人一目了然。但我想,大多数女人想要的,无非还是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陪在身边,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吧。 可惜,总是事与愿违。可惜,总是要经历过才懂得。 佛语,今日的执著,会造成明日的后悔。想来,不是没有道理。 面前的小丽始终落泪。她说:小影,我真败了,挖空心思对他好,他却反过来背叛我。 摇头:这是开始你就知道的事情。 她继续哭诉:凭什么嘛?一个付出,一个无视,简直就是欺负人嘛。 叹气:小丽,再纠缠这些问题,其实很没意思,真觉得过不下去,不如就离了吧。 我的话刚说完,小丽突然瞪大眼睛看我,那表情,仿佛不识。 我立即淡笑:是不是感觉我变了?我也觉得是这样。都说婚姻像鞋子,别人看到的只是尺寸跟大小是合适,而舒适度是需要我们自己来感觉的。就是觉得不合适,不如放弃,你不累,对方也觉得舒服。 小丽听我说完,还是一脸不解,直到我再三看她,她才将诧异的表情转变回来:小影,几天不见,你真的变了。 我说:这两天送子轩父亲走,其实我心里也极不舒服。想到当初我跟子轩的婚姻状态,我就心里愧疚得很。若我跟他恩恩爱爱,老人最后的岁月可能也会过得舒服些。更不能原谅自己的是,就在老人入院前,我还再次离家出走。不得不说,我的一些作法伤害了老人。 小丽拼命摇头:哪里。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子轩也有不好,而且他家里人的一些作法着实令人生气。 我笑:都过去了,好与不好成了历史,再说起来就是笑资。 怎么?你真的决定离婚?跟子轩? 坚决点头,我说:这两天我想过了,我跟他真的不合适。他是一个好军人,好儿子,但不是一个好老公,好伴侣。我们之间的不同太多太多,已经不是能否解决的问题。 小丽叹气:唉,当初…… 赶紧摆手:早知如今,何必当初!这话我已经领教。 咖啡虽苦,却苦不过我跟小丽的心。我们再无语,看着面前的咖啡渺渺,渐渐冷去。 最后小丽又问了一句:小影,真考虑好了吗? 点头:活在当下,既然看不到未来,那就给自己一个好的当下。 小丽笑:一场婚姻将你磨砺成了学者,不简单呢。 我回:不是磨砺,是折磨。 2007年12月27日:终于来电 7年12月27日 天气:小雪 心情:一般 事件:终于来电 轩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他的姐姐抱着电话一直哭,不停地说着老人离去时的遗憾。我想,电话那头的子轩,心里肯定是意外加凄凉吧。 好不容易,子轩的姐姐才将电话转给了我。握着电话,我突然沉默。但深知,今天的这沉默与以往不同,过去是因为离婚才无语,而今天是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什么语言能够安慰到对方。 终于,我听到了电话那头子轩轻微的哭泣。 我说:别这样,生老病死总是无常,你要自己保重身体。 电话那头传来的,依然是轻微的抽搐声。 我再次安慰他:子轩,别这样,你是个军人。 轩终于说话了:小影,谢谢你替我送走了爸爸。 摇头:应该的。只是我毕竟代替不了你,如果情况允许,你还是回来一趟吧。 轩稍稍犹豫,才说:现在大雪已经封了路,我们正在参加救灾,暂时是回不去了。 可是,可是这也是家中大事,不是么? 小影,军人有军人的职责,国事永远大于家事。再说,家里有你跟大姐,我也放心了。 轩的话说得轻柔,可在我听来,句句重于泰山。马上变成陌路的两个人,在大雪飘飞时节竟然谈到了责任。摇头,苦笑。 我说:先别想别的,好好完成任务吧。 轩想了想,说:大姐她们就让你多费心了。 叹气,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们家的,从老到小,仿佛我就应该照顾似的。 见我不说话,子轩又说:今年冬天实在太冷,让大姐在家里过冬,好吗? 惊讶地张大嘴巴。虽然在我的意识里,我还没想过让子轩的姐姐离开,但这话从子轩嘴里说出来,还是让我感觉极不舒服。 冷笑,不语。 轩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问:小影,我们的事,能不能缓一缓? 默然。想了想沉默依然解决不了问题,我说:子轩,事分三等,皆有轻重缓急。你先把任务完成好,让那些被雪堵在路上的百姓回家过个好年,回头,再说我们之间的事。 轩叹气:小影,你知道吗?忙的时候我倒也就忘记了这些,可不忙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跟你在一起的种种过往,过去,我们是幸福的,是相爱的,是吗? 无语。相爱是一种过程,永远不会是一种结果。 轩见我沉默,再次说:小影,我们的婚姻还不曾开始,就要结束,听起来像个笑话,是不是? 轻笑:子轩,本不想在今天说这些,不过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们的婚姻不是笑话,谁的婚姻也不可能是儿戏!但我们的婚姻是个错误,开始错,步步错,最后结果自然也是错。 小影,为什么就不能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轩,婚姻是座独木桥,能走回头路的夫妻并不多。 小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吗? 对不起,我不能再心软。 2007年12月29日:老主任… 7年12月29日 天气:小雪 心情:一般 事件:老主任退位 临近元旦,老主任面临离任。我们决定在他走之前,好好欢送一下。 对此,新马上任的赵雷是积极的组织者,在他身上一点也看不出家庭不幸的痕迹,相反,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活跃。虽然面对我时,他还是会一脸羞愧色,但我知道,那只是对工作,公平地说,赵雷比我更适合主任这个角色。 趁周姐跟小丽下楼订酒店的空档,赵雷轻轻上前,声音低沉着说:小影,你别对我有什么意见,开始以为是我爸爸……后来才知道,不是他帮的我。虽然你比我有能力,但组织已经这样决定了,你能不能别记恨我? 笑。我说:呵呵,瞧你,像不像一个大老爷们?再说了,你比我有能力,我相信你能带领好我们,好好干吧,我支持你。 见我笑,赵雷也乐了:真的吗?你这个副主任可要时时提醒着我点儿,争取在工作上做到零失误。 不再笑。我的心有些难过。如果不是工作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误,这主任的位置应该非我莫属。而这一切,皆因自己失败的婚姻。如果能用婚姻的美满换工作上的失误,我想也不会太难过,偏偏两样皆输。这让我感觉自己很失败。 赵雷是聪明人,自然晓得我心里在想什么,低声问:小影,跟他……怎么样了? 摇头。我说:还能怎样?已有太多的过错,我不想再错下去。 赵雷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稍稍想了想,才说:小影,说句话,你不要生气。如果当初….当初你选择了我,我们会不会过得很幸福? 赵雷生来就是这般直接。而我生来就是一只只懂得躲避的蟹,窝进自己的壳里,总以为万事大吉,其实不然。 看我不语,赵雷似乎有些急了:小影,我知道你过得并不幸福。每天看着你愁眉不展的样子,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虽然这样说有些矫情,但我真的为你心痛,为一个不懂得自己的人坚持,有意思吗?放手吧,我们重新开始。 赵雷深情的诉说让我心动。 可,使君有妇,罗缚有夫。 看出我的犹豫,赵雷上前一步说:我跟晓雯说好了,这两天就办手续。 惊讶抬头。 让我吃惊的不是他们的决定,而是赵雷说这话的深意。 他这是明着告诉我,我离了,余下的,就看你的了。 这感觉不好,极其不好。毕竟,走到这样的结局,任谁也是想不到的,任谁也是不愿意的。 可是,我们当中到底是谁错了呢? 正在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答的时候,小丽上前替我解了围。每到关健时刻,小丽还是一流聪明。 小影,不忙吗?我有点事找你。哎,赵主任,我想跟小影谈点事,占用你们点时间,没意见吧? 赵雷离去之后,小丽一脸笑意地将矛头重新指向我:小影,跟他如何了? 故意白她一眼:瞧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如何了?我跟赵雷是清白的。 小丽忍不住大笑,被她笑到莫名其妙,正做打状,她轻轻吐了一句:哈哈,看看,已经被迷惑了,还不承认呢。我刚刚问的,是你跟子轩,你的那个军人,你们如何了? 叹气:小丽,我已经够失败了,你就别再提伤心事了。我跟子轩,马上就离,这日子你也看到了,哪里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我边说边回头看老主任他们,看到老主任,就想起他刚刚说的话,还有那个我正式丢掉的主任位子。这世上的人,不管男女,谁不希望自己在工作上更是一层呢?可是我的职位之争却败了,败在我不得意的婚姻上。跟子轩走的这段错误路,不仅毁了我们的感情,还让我由高端跌入低谷,奋斗多年的心血最终不得已付储东流。 这些,想起来,心就是痛的。 2008年1月1日:再遇晓雯 8年1月1日 天气:小雪 心情:心酸 事件:再遇晓雯 终于到了元旦。 小姨打来电话,让我们去她们过节。子轩的姐姐一脸坚决地说:算了,我们娘俩不过去了,这像什么话呢? 哑然失笑。我的新家她都差点做了主人,在一顿饭的立场上她却如此坚决。 我说:行,你不去,咱们就在家吃吧,反正…… 言下之意,我竟差点脱口而出。子轩的姐姐看到我的脸色不对,立即问:妹妹,你给子轩……打过电话了吗? 摇头:姐,他一直在南方抗雪灾,想必电话信号不够好,而且条件也不允许,再说军人也有军人的制度跟规定,雪灾已经够闹腾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打电话呢? 话是说完了,可自己都感觉别扭。也难怪子轩的姐姐一脸诧异。 是啊,两个人,连电话都懒得打,还基本的沟通都没有了,再过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没意义了,累了。 去超市买来现成的肉馅,跟子轩的姐姐包好饺子,小娟一边捣乱一边嚷着要吃KFC。子轩的姐姐生气地扬手要打孩子,我拦下了:姐,过节呢,别打孩子,我给她去买就是了。 不顾子轩姐姐的阻拦,穿上衣服出门。门外冷风一吹,心才感觉舒服些。 天上依然不停地飘洒着小雪,地上早已经是过了膝盖的洁白。低头捧起一把雪,抬对向天穿扬洒,然后再任那些雪沫落到自己身上,那一刻,我忍不住笑了。 庆幸这世上有了雪,扑天盖地的覆盖让大地统一了颜色,瞬间洁白的一切看起来那般美好,如果人也能如雪般单纯,那该是何等的幸福。 可惜,可惜。 终于走到了超市,诺宽的超市门口冷冷清清,偶尔出入的人们也是行色匆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奔的方向叫家。过节了,除旧迎新的时刻,谁不希望团圆呢? 进了超市,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可买的,想了半天,这才记起,我是出门来给小娟买KFC的。可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超市了呢? 人未老,心力却早衰。 这可怕的征兆! 逃也似的奔出超市,向对面的KFC跑去,排队,买上一份儿童套餐,再迅速往家走。 身后突然有人叫我。 KFC的情侣座上,竟是晓雯,还有那个几天前遇见过的刘毅。 不得已,走上前,点头。刘毅倒比前几天熟络多了,冲我摆手:小影吧?你好。 将目光转向晓雯,我知道,她看得懂我眼里的内容。晓雯看看刘毅,再看看我,突然发现了我手里的KFC,笑着说:哦,给你家小娟买的吧?本想让你跟我们一起吃的,可给孩子吃凉东西不好,你还是赶紧回家吧,我送你。 没等我说第二句话,晓雯就连拉带推地将我推出KFC的门。 门外,寒风突然狂起来,不停地将碎雪砸向行人的身。 晓雯松开我的手,笑着说:对不起呀,小影,你知道的,今天过节。 知道今天过节,你为什么不在家?不想陪赵雷也倒罢了,那老人呢?孩子呢? 我的反问让晓雯的笑容立即僵硬在脸上:你说的这些我都了解,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吧?可我还是想陪刘毅吃顿饭,他为了我一个人跑到这里,我得回报人家…… 晓雯的话说的虽然深情,我却一句也听不进去:晓雯,你有这样的心,为何不好好对赵雷呢?当初你们也是相爱的!不是吗?再说,你的女儿不满一岁,你忍心吗?这个赵毅他有什么好的?在春节这样的日子里,竟然把你从家里勾引出来,他还算是个好男人吗?! 我的话说的重了些,甚至带了些激动的成份。大庭广众之下,晓雯自然受不了,她脸上的笑容立即成了冰花,瞬间消融。 小影,请你说话客气点!我跟刘毅走到今天,全拜你跟赵雷所赐! 你说什么?! 都是你跟赵雷犯得错!如果当初你们好也就好了,大家还是知已,还是朋友。可你们没好,那么我跟赵雷结婚了,为什么他还对你痴心不改呢?!如果你跟子轩结婚,过着幸福的日子,那也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你越幸福,赵雷就会越死心,而我也会过得好一点!可你过得什么日子?刚登记,婚纱还没来得及穿就要离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毁了人家子轩的幸福,也灭掉了我心里的希望! ……彻底惊讶。 一直以为晓雯是自己最好的同学,甚至知已。曾几何时,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却原来,一段爱情路走下来,回不去的不仅仅是各自的婚姻,还有我们二十多年的情谊! 起风了,有些狂。雪沫被风卷走打在我脸上,泪瞬间落下。 说不出是脸疼,还是心疼,一种失败的感觉,令我浑身发冷。很想问问晓雯,你恨我吗?却问不出来。 因为我心里明白,她恨不得我。爱情之于谁,都是自私的,不能强求不爱自己的人将你放在心上,更不能强求情敌在你爱的人心上消失。 唯一可恨的是,我们都走错了轨迹。 不想伤害,却原来,一直在伤害。 2008年1月1日晚:你快乐吗? 8年1月1日晚 天气:小雪 心情:心酸 事件:你快乐吗? 晚上凑合着吃了几个饺子,然后蜷在沙发里看节目。 下午遇到晓雯,她说的那些话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电视里演的什么,全不知。 所以当子轩的姐姐将电话递给我的时候,都来不及想打电话的是谁。 电话里,子轩轻声说:小影,元旦快乐。 回他:你也快乐。 回完了,随即哑然。我们都快乐吗? 小影,这几天辛苦你了,本来说好春节回去的,可眼下南方的雪依然在下,这路一时半会儿是通不开,我们现在都是连夜奋战,你在家跟大姐做个伴儿吧,有什么事你要多担待,毕竟,她是我姐姐。哦,还有,小娟说你给她买肯德基了,孩子嘛,别老惯着她,垃圾食品吃不多了不好消化…… 轩的声音越来越远,他说他的家常,我想我的心事,我们像两个星球上的,隔着遥远打电话。可他的话又像是一个家人在祝福另一个家人,说得自然流畅,关健时刻甚至还带着一定的感情。 可我听着,心里有些乱。 一对马上面临分手的夫妻,何必说这么多呢? 忍不住打断他还在继续的话:子轩,家里的事我都明白,你还是赶紧抢通公路吧,我们都等你回来。 轩稍许沉默,立即问:小影,你真的想让我回去吗? 无语。与他的沟通,浅尝既止,只能如此。可不知为何,晓雯的话再次被我想起:如果你跟子轩结婚,过着幸福的日子,那也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你越幸福,赵雷就会越死心,而我也会过得好一点!可你过得什么日子?……仿佛,这一切的一切,皆因我而起。 心下颤然。 小影,你在想什么呢?说话呀,怎么了? 轩的叫声让我从回忆中醒来,也许晓雯说得对,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将子轩的幸福毁了,将晓雯的希望灭了。 不得不叹气:唉,子轩,什么也别说了,专心抗雪灾吧,等部队任务完成以后,再说我们之间的事,而且今天是元旦,我们要过得快乐点,不是吗? 轩立即笑了:嘿嘿,嗯,嗯。小影,你知道吗?小郑说一看你就是明事理的人,我现在感觉也是,每次遇上大事,你总是站在我身后支持我,鼓励我,这样的好老婆,我应该学着去珍惜。 叹气,无语。 轩依然在继续:小影,你知道吗?我每天人在扫雪,心却在想家,还想你。我觉得过去自己做的不够好,没有好好关心你,相信我,以后不会的,好吗? 张嘴刚想回答,突然听到子轩那头风声四起,只一会儿就没信号了,喂了几声,好不容易才有声儿传来:小影,不跟你说了,这边走风了,我们得赶紧将整理好的雪掩埋掉,不然明天又要重新扫,祝你元旦快乐,我挂了啊…… 信号彻底中断。 我竟然连说一句再见的机会也没有。 走到窗前,透过昏黄的路灯看飘雪。 雪下了整整一个多月,道路不通,一切滞后,想来,子轩他们的任务相当艰巨。闭上眼睛想着那些新闻里军人们扫雪的镜头,心里涌起些许感动。天寒地冻,谁不希望在家安享温暖?可他们不能,有困难,军人永远向前。 或许,自己爱的,就是这样的军人精神吧,不然,为何会跟子轩一见如故?甚至走进婚姻呢?可我们过得好吗?正如他在电话里说的快乐,我们过得快乐吗? 窗外的风雪不停地拍打窗户,揪人心弦的感觉,一如我跟子轩走过的路,不断的坎坷与心酸,不断的问题与矛盾。 2008年1月2日:小丽怀孕了 8年1月2日 天气:阴 心情:一般 事件:小丽怀孕了 仿佛注定,新年亦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扫雪。 每部门为一小组,划分区域,各扫各的。小丽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样子,满脸羞涩地跟赵雷请假:赵主任,我身体不舒服,能不能不参加呀? 赵雷看都不看她:不行。老主任刚退,我们这边缺人手,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丽再次讨好地说:我是真的不舒服,赵主任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先来三把火吧?你是新官,我是旧人,让一让嘛,好不好? 赵雷再拒绝。小丽立即不悦了:赵雷,真有你的。 看得出小丽的确有事,因为在工作上她从不是偷懒之人,但看她的气色绝对不像是病人。我上前问她: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不能坚持吗? 小丽附耳过来:我怕动了胎气。 没听清,我再次问了句:什么? 小丽这时大声说:好吧,告诉你们吧,我怀孕了,大夫说不能累着,让我多休息,我们家张奇也说了,不允许我做多余的休力劳动。 大家纷纷鼓掌。赵雷立即说:哎呀,我可不是故意的,我是真不知道,那成,你的活我来干了! 小丽幸福的撇撇嘴,笑呵呵地返回办公室。 赵雷低头扫了几步,突然记起什么似的,猛拍自己的头:哎呀,把这事儿忘了,看我这记性! 周姐立即问:什么事呀?急的话你就去办了吧,这里有我跟小影就行,反正年底那段已经忙过去了,在办公室呆着也是呆着。 赵雷看看我,再看看周姐,说:行,辛苦你们了,我今天真有急事,不过估计很快就能回来,你们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 看着赵雷疾步离去的样子,周姐立即摇头:唉,看来今天我们俩要辛苦喽。 我笑:只当是锻炼身体吧。 跟周姐一前一后扫着雪,周姐的话却没完没了,不时凑近了问上一句:哎,你说小丽是真的怀上了吗?她可是一直报假消息呢。对了,赵雷忙什么呢?从没见过他如此急切地办一件事情。 我笑:是呀,他一直是个沉稳的人。 周姐想了想,看看四周,然后凑在我耳边问:小影,老大姐关心你一下,最近跟子轩处得还好吧? 没料到向来沉着的周姐,也会问这样的问题。我笑:还好。 笑完了,心里却一阵矛盾。不得不承认,晓雯的话给了自己莫大的刺激,不得不承认,子轩昨天的电话说的无比动情,亦不得不承认,离婚的念头已经在心里开始动摇。不离,不是因为舍不得子轩,只是怕应了晓雯的预言,毁灭他人的希望,建立自己的幸福。这样的事对我来说,比毁灭自己的幸福,更让我心痛。 沉默着将雪扫完,走进办公室时,已经临近中午。 小丽正在享受着自己带来的美食,不停地吃着高钙饼干,然后不停地跟张奇在电话里说着将来孩子如何如何,那架式,仿佛她已经把孩子生出来了。 周姐忍不住将小丽的话打断:喂,老夫老妻了,有话回家再说吧,我等着向上级汇报工作呢,别老占着电话。 小丽笑着将电话挂上。然后蹦蹦跳跳地奔向我,我不由得笑她:哟,扫雪不能动怕动了胎气,这样蹦蹦跳跳的,不怕你的孩子受不了呀? 小丽依然笑:哎呀,小影,我跟你说,女人一怀孕呀,感觉还真好。家人着急,老公关心,这地位一日千里呢,身份更是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你呀,赶紧要个孩子吧,看我们家张奇,现在不仅按时回家,而且还不时地打电话问这问那,那样子呀,我还真不习惯呢。 无语。 小丽说完,立即笑了:哎呀,瞧我这激动劲儿,忘记你跟子轩……不过以后肯定是要做妈妈的,毕竟我们都是女人嘛,是不是呀? 笑,冲着她是明媚的,转身,只有我自己明白的凄楚。 2008年1月2日:赵雷离婚了 8年1月2日 天气:阴 心情:突然惊讶 事件:赵雷离婚了 正跟小丽开着可有可无的玩笑,完全没注意赵雷的归来。 虽然升了主任,跟我们不在一个办公室,但他的办公室是需要经过我们门口的。 可我们,都没有注意。直到大家嚷着中午吃什么的时候,赵雷冲了进来,几乎用不可置疑的口气说:中午听我的,跟我走,我们吃巴西烤肉去! 小丽第一个大叫起来:哎呀,赵主任,你太不了解女人了,我们女人需要不断地减肥,是不吃肉的,还是换种恬淡口味的吧。 我跟赵雷对视了一下,我发现他的情绪其实不高,甚至还有些许黯然。 周姐突然笑了:哈哈,小丽,我看你是孕期反应,见不得油水吧?你不吃,我们可吃喽,毕竟今天劳动的是我跟小影,你呀,在家好好享受你的高钙饼干吧。 小丽泄气:姜还是老的辣,连这你都看得出来。好吧,我不去享受了,你们去吧。 我立即安慰小丽:这样吧,我们吃烤肉去,吃完了,顺路给你买点补品,清淡的汤水之类的,比如七全大补汤,专补孕妇的,你看如何? 小丽笑:好啦,回家让老公给我买吧,不为难你们了,快去吧。 于是周姐,赵雷,还有我,冲进了楼下对面的巴西风情苑。 点菜上桌,烧板已经微热,周姐不停地翻着她叫上来的腌肉,肉片有些厚,不时地蹦出涂在上面的红辣椒沫。赵雷默默地给我们添上饮料,自己却要了一瓶烧酒。 我立即制止:下午还上班呢,你干什么? 赵雷推开我制止的手,说:今儿解放了,自然要多喝点。 我笑:什么解放了,雪肯定还会下的,下次我跟周姐也不劳动了,全交给你了。 周姐从背后拍了我一下,我依然笑:赵主任,不行我跟周姐陪你喝点?我们扫雪时都差点冻僵了。 赵雷二话不说,跟侍应生要来酒杯,给我们俩添上,然后自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再次笑了:某英雄说,吃肉,喝酒,真乃人生乐事!看来,此话不假哦。 周姐再次拍拍我的背,可我依然不看她。脸上依然笑着:周姐,你的腌肉熟了,看样子很好吃,赵雷,我们也分点尝尝。 赵雷吃下我递给他的肉片,抬头看我跟周姐,然后一脸郑重地说:告诉你们一个事,我离婚了,手续前两天办了,今天刚分的家。 我的嘴巴彻底闭上。刚刚周姐拍我的背时,其实我已经有预感赵雷又会有什么惊人之举,可我没想到,刚过了元旦,他竟然跟晓雯离婚了。 虽说不再相爱,可离婚毕竟是件令人痛苦的事,抽丝剥茧一般,指不定是哪里,就会让自己的心疼上一会。比如,孩子。 周姐先问:那孩子呢?她还那么小…… 赵雷喝口酒说:她抱走了,法律上也规定,女方有优先选择孩子的权利。 皆沉默。 赵雷将端上来的鱿鱼,肉片统统推到烧板上,边烤边将熟透的肉夹进我跟周姐的碗里,周姐将自己先前点的腌肉片吃完,匆匆抹把嘴说:哎呀,我喝酒就上头,晕了,不行,我得赶紧走。你们慢慢吃吧。 我张了张嘴,却终是没说出挽留。 周姐走了以后,我立即问赵雷: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离?明知道晓雯是爱你的。 赵雷苦笑:傻小影,如果她爱我,为什么还要找别的男人?如果她爱我,为什么还要吵着离婚?如果她爱我,为什么就不懂得包容我一些? 我不依不饶:你这话说的不对。我跟晓雯交流过,之所以有别人,是因为你对她关心不够,吵着要离婚,不过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还是希望你多关心她一些。可你做到了么? 赵雷摇头:小影,事实已定,别再劝了。身为男人,我告诉你一个事实,一个男人如果不爱一个女人,不管这个女人付出多少,还是吵闹多少,他都不会在意。他在意的,永远是自己心底深处藏着的另外一个女人。你明白吗? 坚决摇头:赵雷,你偏激。婚姻有了,孩子有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常人一样凑合着过呢? 赵雷叹气:傻小影,凑合过下去的结果是,没了感情,碎了婚姻,伤了两个不再相爱的人,最后还会害了孩子,非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肯定不会幸福,这些问题,我们不是探讨过吗? 听到赵雷说我们,我的心立即乱了。不知此时的晓雯心里,是如何在恨我。 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2008年1月2日晚:前思后想 8年1月2日晚 天气:阴 心情:凌乱 事件:前思后想 今天,发生了两件大事。 先是小丽幸福的成了准妈妈,她幸福的样子,让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婚姻的美好。 接着赵雷离婚了。不过扫了一场雪的功夫,一场声势浩大的婚姻就彻底地划上句号,他说话的样子,轻松得如同经历了一场小雨,终于雨过天晴。 可我的心情却突然沉重下来。 若赵雷不曾离婚,我想我跟子轩的婚姻可能会早一步分解。但他离了,我却止步了。 莫名害怕。 是的,我怕。我怕晓雯在以后的岁月里,指着我的鼻子说:我的婚姻全是败在你手里。 我也怕子轩会用另一种眼神看我。毕竟,他不在我身边,亦不懂得这里面的心酸。 我更怕的是,就算自己离婚了,真的会跟赵雷再修前缘吗?承认他的优秀,承认他的执着,亦承认对他的好感。可我不敢说,刚自由的自己,会再次飞进另一个不自由的世界。 毕竟,跟子轩的这段路,让我对婚姻开始恐惧。恐惧婚姻里的事事非非,恐惧婚前婚后两人再次发生变化,恐惧两个人因不了解而相爱,却因了解而分手! 窗外寒风呼啸,细雪飞扬。 屋内的自己,心情如同冬天的寒风,无休止的纠缠,无休止的叫嚣,不能平静。 可这些话,亦不能与外人道。 突然很想念小姨。 将电话打过去,小姨甚至有些吃惊:呀?怎么突然想起打电话给我? 这才惊觉。自己有多久不曾问候过小姨。 我立即说:小姨,对不起。 小姨笑:这孩子,跟我道得哪门子歉?怎么了?心情又不好? 知我者,小姨也。 小姨再笑:说吧,正好我也没啥事。 想了又想,重又开口:小姨,我暂时不想跟子轩离婚了。 小姨倒有些吃惊了:为什么不离?不是想好了吗? 笑:干嘛?还盼着我们离吗? 小姨被我突然问住:这孩子,坚持离的是你,不离的,又是你。到底玩什么把戏? 叹气:小姨,我们单位赵雷离婚了。你也知道,他从前就追过我,他老婆……是前妻,就是我同学晓雯。你说,如果我跟他再……那让晓雯怎么想?子轩又会怎么想?我真是左右为难,仿佛自己做了第三者似的,浑身不舒服。 小姨听了,跟着沉默。最后才说:那倒也是,人言可畏。你们之前什么也没有,连恋爱都没谈过,若这时候一前一后离了婚,再重新走到一起,那人家肯定会免不了进行猜疑。 所以,我跟子轩的婚姻,先这样吧,暂时不离了。 小影,为什么一定要想着离婚呢?我觉得子轩也没什么大的过错,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们的婚姻一个机会呢?这两天电视上天天看那些军人抢险的报道,其实他们真的很不容易,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有了难处就冲上前。我都很感动呢。 小姨的话,我自然认同。可我得想想,我爱的是子轩这个人,还是爱他军人身上那种气质跟精神? 我得想想。 2008年1月4日 :流言 8年1月4日 天气:晴 心情:一般 事件:流言 大清早的,子轩将电话打回家里。 睡意朦胧中,我问他:什么事呀?大清早上的,你不睡,我还困呢。 轩笑:懒丫头,太阳晒着屁股啦,还不起床?快起来,吃早餐,这样身体才会好哦。 难得他如此好心情。而他那句懒丫头,叫得我如同回到了恋爱时的情形。 忍不住,思绪万千。 轩依然在电话那头笑:小影,猜猜,我今天做什么了? 不就是扫雪吗?还能做什么? 不是。我们上电视了。明天你记得看哦,给你一个惊喜。 笑:有什么惊喜呢?不过是你们扫雪有功,电视台给你们一个镜头罢了。 轩依然笑:你看看嘛,真的。 笑:知道了,罗嗦。 轩嗯了声,说:那好,记得看哦,我们干活去了。你呢,赶紧起床,一定要吃早餐哦,知道吗? 忍不住听着他的话点头,宛如一个孩子。过去被宠爱过的孩子。 挂上电话,将眼睛努力地再睁大,想知道这一切是否是在梦里。 直到确定不是做梦,心还是动了一下。有多久,没接到子轩这样宠爱并温暖的电话了? 想不通,索性起床,吃早餐。 轩的姐姐将热好的稀饭端给我,并配了自制的咸菜,味道不错,忍不住多喝了一碗。子轩的姐姐看着我笑:不怕吃多了长肉呀? 回她一个笑:姐,你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 一个普通的表扬,甚至有些心在不焉,子轩姐姐的脸却突然红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以前的自己是多么吝啬对她的表扬,甚至是一些多加的注意,也没有。 我忽略了她,所以,才感觉她并不喜欢我。 却原来,是自己有错在先。 还是忍不住起身,抱抱她,说:姐,有你在,天天做早饭,其实挺好的,真的谢谢你。 轩的姐姐突然眼圈就红了。不忍看她有泪,我转身招招手,出门。 最后一个工作日,并不忙。而且今天早上心情超好。自然看着什么都顺眼。 冲小丽跟周姐微笑,却见她们眼神有些异样。 特别是小丽,竟有意回避我的目光。不解,学着她一般直接,我问: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我说的?快说,不然我生气了! 小丽看了看周姐,周姐冲她使眼色。她立即失语。摆手。 我当然不依。瞅了功夫再次问她,这时她说了实话:小影,我们是多年朋友,兼同事,是吧?你听好了,我可是将朋友放在首位的哦。 打断她:别绕弯子,直说吧。 小丽使劲咬下嘴唇,说:当我是朋友,就跟我说实话,你跟赵雷,是不是约好了,各自离婚,然后再重修旧好? 果然不出我所料。谣言已经满天飞,速度比这冬天说下就下的雪,还要快。 我笑:你觉得呢? 小丽看着我笑,立即有些不解:我知道是传言,但是全集团都在说这件事,你知道的,赵雷是大老板的唯一公子,而你曾经被公派出国,那些人可是说什么的都有哦。 再笑:随他们说去吧,传言就是谣言,跟谣言较什么劲? 小丽看我一脸淡然,更加不解:你怎么如此淡定?人家赵雷已经离婚了,接下来就是你跟子轩……你们离婚是板上订钉的事,这谣言马上就成真言了。 还是笑:告诉你一件事,我跟子轩暂时不会离婚的,我们……有修好的意向。 小丽大惊,知道她会追问下去,快去回到座位上,打开工作夹,不给她任何多嘴的机会。可心里,早已经乱成了麻。 这年头,最怕的,依然是流言。 2008年1月5日:晓雯再约 8年1月5日 天气:小雪 心情:一般 事件:晓雯再约 一直昏昏沉沉。 今天周末,任自己睡到日上三竿。 刚要吃午饭,晓雯的电话突然打来。很是固执。越是装作听不到,偏偏它越是响个不停。子轩的姐姐一直用奇怪的表情看着我,那架式,仿佛是我有什么事瞒着她似的。 索性,接起来。 电话里晓雯问:小影,打扰你吃午饭了吧? 摇头:没有,正在吃,所以没听到电话响。 那出来吧,我请你。 再摇头。可惜,晓雯看不到,所以她再次向我发出邀请:出来吧,我们好好谈谈。 受不了晓雯的一再约请,亦受不了子轩姐姐怪异的目光,拿起包,出门。 门外,寒风依然,小雪飘飞。看来,这个冬天,再也不会温暖了。 老地方的咖啡馆,模样依然。只可惜,再坐回来,早已物是人非。 面前的晓雯不停地用手抚摸杯子,我知道,她在寻找适当的温暖,以缓解此时的尴尬。曾几何时,无话不谈的姐妹,如今竟相对无语。 终于,晓雯说:小影,或许你早知道了,我跟赵雷……离婚了。 不点头,亦不摇头。这件事情,最没有发言权的人,就是我。 晓雯又说:开始,我以为离婚了就是解脱。不过几天而已,我突然感觉,自己还是依恋那个家的。可是,一切都太晚了,我们回不去了。 不得不说:晓雯,还来得及,你们之间是有感情的,更何况,还有个孩子。 晓雯睁着眼睛看我半天,她眼神里的不解跟疑惑慢慢消失,直到确认我的认真,她笑了:傻小影,有你这么劝人的吗? 我笑:劝合不劝离,自古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所为何事吗? 为何?让我去劝赵雷? 错了。一来我没有那么幼稚,刚离了又想复婚。二来我也清楚,他不爱我,开始不爱,后来也不爱。 那你是想拖我给你带什么话吧? 呵呵,小影,看来你真是老了。不过刚结婚而已,你的记忆力怎么就退步了呢? 不解地看着晓雯。我不知道她下句话要说什么,但我知道,肯定是枚重型炸弹。 果然,晓雯用她一惯的直爽,说:再说吧,小影,你跟赵雷合好吧,他爱你爱了那么多年,你得给他一个机会。 我并不惊讶。只是苦笑:晓雯,你把我跟赵雷,当做什么人了?你们是离婚了,可我还有子轩。 晓雯并不接受我的抗议:可你跟子轩过得并不幸福。而且我听说,你们马上要离婚了。与其再这样痛苦下去,不如给自己跟赵雷一个机会。 晓雯,已经离婚了,为何这般记挂赵雷?还爱他,是吗? 小影,我已经没有资格言爱,我要的,只是他能幸福。 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幸福。所以,你不能逃避问题。晓雯,相信我,我跟赵雷之间,什么也没有。 我相信你,也相信他。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深深明白,他爱你,爱到无悔。记得那天夜里,赵雷跟晚归的公公吵架,本想上前劝架的,可听来听去,我听明白他是在为你争吵,你们内部部门的职位竞争竟然让赵雷吵到了家里,且句句为你力争。这样的疼爱,我不曾得到过。所以心就冷了,与其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浪费感情,不如走出来,给彼此更好的选择,成全了他,也成全了我自己。 晓雯的话说的很是委婉。我脑子里有两幅画面闪过,一幅是赵雷在跟他父亲争吵;另一幅就是晓雯悲伤又绝望的脸。 原来,自己刻意回避的一切,终还是没能逃脱。 可是面对晓雯,我还能说什么呢?歉意?还是祝福? 只好再次苦笑:晓雯,谢谢你相信我,并说这些给我听。 晓雯却大笑:呵呵,我可是一直嫉妒你的幸福呢。不过说真的,赵雷是个好男人,好好爱他,好好待他,给他幸福的下半生。我祝福你们。 摇头,辩解:晓雯,别这样说。我目前还没有离婚的打算。 我的话刚落地,晓雯就差点跳起来:为什么?凭什么?!你得给赵雷一个机会,再说你过得并不幸福! 看着自己面前差点暴跳的晓雯,我的心疼痛不已。这样一个执着的女子,为了爱情曾百般付出并追逐,如今竟睿智无比地来祝福自己的前夫。我猜不出她的话是真是假,亦不敢想像她的祝福是对我还是对赵雷。毕竟,一个女人面对几乎是情敌的另一个女人,永远是仇恨多于祝福。 可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祝福。 我更相信,晓雯至始至终是爱着赵雷的。 2008年1月5日晚 :子轩的… 8年1月5日晚 天气:阴 心情:矛盾中 事件:子轩的浪漫 头痛。 若流言不是那么多,若晓雯不是这般磊落。想必,我会跟子轩很快离婚,甚至会考虑赵雷。 可流言已经漫天,晓雯更是百般试探。 本能地拿起电话,想找人诉说,想了半天,竟想不出任何一个可以交流的朋友。小丽怀孕了,嘴巴从来不把门,自然不能跟她深谈;周姐一直在冷眼旁观这一切,与她更不能说。过去尚有个晓雯可以找,可如今,怕是她比我更怕见彼此。 将电话放下,听到客厅里子轩的姐姐在喊:小影,快来看电视呀。 摇头。将脸藏进抱枕,心乱无形。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竟渐渐睡着。再醒来,是被电话吵到。电话里突然听到一阵风声,仿佛夹着无数的雪花拍打着话筒。子轩的声音焦急地传来:小影,看电视了吗? 大醒。 早上他曾提醒过我,一定要记得看电视的。可我忘记了。 听到我的回答,子轩立即不高兴了:告诉过你嘛,怎么就不记得看呢? 我说:电视上无非是抗雪灾的一些报道,看腻了。 轩叹气,很浓重:可我是提醒过你的呀。 心下立即感觉不爽:不想看就不看,有什么好瞧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让你看的,你偏偏不看,那种新闻只播一遍的! 轩的声音立即抬高了八度,我越听越来气,直接将电话扣上。什么也不想再问。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别管他人传言,幸不幸福,自己清楚。 如此一折腾,竟再无睡意。只好起床,上网,看那些花花绿绿的新闻。看来看去,除了雪还是雪,仿佛这个冬天只为雪而来。心下倦了,正要关闭,突然看到游动的标题上写着一行字:雪灾中最浪漫的事。 这题目吸引了我。点开,查看。竟是一条新闻报道,看日期还是今天的。 报道上说:某部参加铲雪的战士,在雪地上用无数青松枝条给许多迷失方向的车辆做标记指引,同时他们用剩余的枝条在雪地上组成两颗心,心的中央用红线拼上了他们各自家人的名字…… 顺着镜头细看,诺大的绿心中央,无数个用红线条勾勒出来的名字,镜头缓慢移动,似乎想让所有电视观众看清楚,莫名,我竟看到了一个影字。虽是用红线拼凑而成,但子轩的笔迹我尚是认得的。 心下,激动。 原来,他吵着让我看电视,原因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不明说呢?如果明说,我想我会守在电视前看的。 想到这儿,突然想给他回个电话。打过去,已经关机。想来,他是生了气的。 无奈地放下电话,回想跟子轩以后的路。这两年的相处,不能说没有感动的时候,像那次分手时,他在雨里的坚持;像这次不作任何解释的浪漫事件。可不管是哪样,不管我是如何激动,感动,甚至被打动,总有些许遗憾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驱不走,搬不动,若有若无地经常打扰。 很想面对面地问问他,我们之间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2008年1月6日:又见争吵 8年1月6日 天气:阴 心情:不好 事件:又见争吵 昨晚睡得不好,醒的自然晚。 起床时,子轩的姐姐将早饭都做好了。拿起稀饭,我说:姐,这两天辛苦你了,总是你做饭。 轩的姐姐没接话,亦不理我。那表情,仿佛我是一起晚的儿媳妇。 沉默着将饭吃完,我主动收拾碗筷,这时子轩的姐姐说话了:小影,昨天我在电视上看到子轩给你拼的名字。你应该看一看的。 点头:累了,所以错过了。 轩的姐姐抬头看看我,不语。表情自然不悦。 我很想跟她解释,自己在网上已经看到了。可想了想又把话收了回去。凭什么要给她解释呢?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婆婆,我亦不是低入尘埃的童养媳。 轩的姐姐倒是问了:小影,跟子轩最近还好吗?你们春节还要举行婚礼,可眼下这大雪下的,他能赶回来吗? 摇头:我不知道。 再回头时,子轩的姐姐已经摇头离开。想了想,昨天晚上的确是自己不好,于是放下手里的活儿,疾步走到电话旁边,打给子轩。 三遍,子轩才接。 甚至接起来,嘴上还生着气:我有任务呢,你干嘛一遍一遍地打? 无语。我竟握着电话想落泪。原来想说的那些道歉话,刹那间全都长了翅膀。 轩在电话里急切地问: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气结。这次我决定不再沉默:有事没事,我也有这个权利打电话给你!一想告诉你,那个节目我看了,谢谢你的关心,但没必要了。因为接下来我还要说第二件事,那就是赶紧打离婚申请,越来越不了解了你!我受够了! 以为子轩会跟从前一样沉默,或是小声地沉默企求几句,却听到他以更大的声音响:离就离!你每天想得不都是离婚这件事吗?天天不知出去约会谁呢?是对方着急了吧? 彻底气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胡说八道了吗?外面那么大的雪,你昨天跑出去见谁了?怎么那么晚回来?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就是不想说罢了! 好,好!既然你都知道不是吗?那还有什么可谈的?离婚! 不等子轩回答,我将电话早已挂上。 回身,子轩的姐姐小心地将房门关上。心下立即明白,昨天晓雯的电话,她不知是如何在弟弟面前添油加醋去了。这家人! 回到房里,眼泪不争气地流。 历来承认自己是坚强的,不懂得流泪的,更不会暗自悲伤的。可认识子轩,结了婚,这些流泪,悲伤,仿佛在我身体里生了根,发出一颗颗令心灵疼痛的幼芽,一触即疼。 嫁一个人,嫁到这份上,的确悲哀。 这婚姻,还有什么可以继续的理由? 索性,出门。奔去小姨家。 看着我泪流满面的样子,小姨什么也不问,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直到我哭够了,小姨才说:影儿,别委屈自己了,离吧。 惊讶抬头。我的小姨,竟是这般支持我。且不问任何理由。 想来,她比我这个局中人看得还要清楚。 我跟子轩,真的完了。 像两颗碰到一起就可能随时爆炸的星球,脱了轨,回不去了。 2008年1月7日:子轩姐姐的… 8年1月7日 天气:晴 心情:一般 事件:子轩姐姐的前夫 轩姐姐的前夫突然来访。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一脸猥琐,个头不高,那双细小的眼睛不时地打量着我的家。直到我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他才不好意思地笑:嘿嘿,真漂亮呢。 将茶递上,我丢了一个眼色给子轩的姐姐,她一脸惶恐地扯着我进了厨房,说:妹妹,跟你商量个事儿呢,他……他来是想借几个钱儿。 我立即制止:姐,别说离婚了,就是没离,你也不能借钱给他,瞧他那猥琐样儿,一看就不是正八经儿的男人。 轩的姐姐一脸为难,似乎欲言又止。 想了想,我问:姐,你跟他不是早断联系了吗?他怎么跑到门上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轩的姐姐脸一下子红了,吱唔半天才说:是这样的,妹妹,我跟他……早些日子遇上的,他过得并不好,毕竟夫妻一场,我们…… 立时明白。我笑:姐,这种男人,你还相信他吗?没本事养活老婆孩子,得意时自己潇洒,失意时倒是记起你们来了。 轩的姐姐一脸为难。看她的表情仿佛有什么难言之瘾,但我也知道,再怎么问下去,她也不会跟我说的。索性将话挑开:姐,你比我大,经历的事情也多,自己拿主意吧,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跟我借钱,我可没有! 轩的姐姐立时不悦。 深知自己的话说得重了些,但没办法,我不可能顾得她,再顾得那个跟她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的男人。 转身拿了件披衣,出门。 走出老远,才记起自己根本没有地方去。只好转路,去了小姨家。 将刚才的情况跟小姨说了,小姨自然是先批评我的:瞧你这孩子,不管有没有关系,至少也是个客人不是?怎能说不理就不理呢?毕竟他跟子轩还做过兄弟不是? 无语。老一套的处事方式,我始终不能接受。 自然,小姨是要问到我跟子轩的。换作平常,或许我会避讳,或者委婉些谈起,可最近不断的争吵,还有他们家时不时冒出来的事情,让我已经措手不及。所以,我很坚定地答复小姨:这婚,肯定要离,且越快越好。 小姨叹气: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呢,本想着早一天抱孩子的,没想到……这日子,怎么过的呢。 摇头,轻轻拥抱小姨:小姨,对不起,我也不希望是这样,毕竟婚姻不是儿戏。可我跟子轩之间,问题实在太多,避开家庭不谈,就说我们两个人的沟通,已是困难。这婚姻再继续下去,真的会毁了彼此的。 小姨依然坚持着劝我:影儿,你想过没有?婚姻本来就是凑合着过的。 笑。自然明白。这世上的婚姻都是凑合的,但爱情没必要凑合。我跟子轩虽然领了证书,但尚未进入婚姻,所以一切还来得及。 可惜,这些不能说给小姨听。怕她听了,再来一场辩论。 我的心已经疲惫到极至,不想再跟任何人有分辨。眼前的路已经明了,那么,就让我坚持着走下去,不容再更改。 2008年1月7日晚:无所谓了 8年1月7日晚 天气:晴 心情:不好 事件:无所谓了 晚上在小姨家吃了饭,一个人走回家,不远的几步路却走了将近半个小时。 漫天大雪,已经将路完全封住。 透过家家户户的窗口,我听到了电视里的介绍:这场雪灾,百年不遇。 轻笑。百年不遇的,何止是雪灾。 快到家的时候,接到子轩的电话,十一个数字在我的掌心欢快地叫着,接与不接,却是我一直犹豫的事情。 叹气,还是接起,子轩在那头很是不解地问:怎么不接电话呢?今天周一也不在家吗? 无法回答。 谁也没规定,周一就得在家过。 似乎他也不是在等我的答案,直接又问:今天那个人跑到家里去了,你见到了吧? 点头:你应该叫姐夫,或是大哥吧? 轩的声音伴着风声传来:什么大哥,早就跟我姐没关系了。 轻笑:你也知道没关系了,可你姐姐她不清楚,甚至还带回了家。 轩的沉默只是片刻,他说:是我姐姐糊涂,可是他好象真遇上了难事,听说做生意赔了,连家里的房子都卖掉了,今天来好象是跟我姐借钱的。 点头,无语。他们家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桩桩件件都让人心烦。 轩说:不过,听我姐的意思,她们好象有复合的复合迹象。你的意见呢? 摇头。跟他姐姐说的话,我不想再做重复,但我有必要说出我的观点:子轩,你听好了,你姐姐跟她前夫如何如何,是她们自己的事,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进退,但有一点你得跟她说明白,这是我的家,我不允许她带陌生人进来,绝对不行! 这次子轩倒是沉默了。以为他会温柔地说声对不起。却不料,沉默之后的话,如同这冬夜里的雪,冰冷彻骨。 小影,你还是没有把我的家人当成你的家人。不就是带回一个人吗?别说不是什么陌生人,就算是,那又如何?我们的家,不就是姐姐的家吗?何必分得那么清? 这是子轩的原话。很久以后,我才回味过来。过去他将自己逝去的父亲放在首位,如今老人不在了,他将自己的姐姐放在首位,甚至连他姐姐的前夫都可以比我亲,而我,这个家的真正主人,竟然连说一句话的余地都没有。 不由得冷笑:子轩,不吵了,抽时间回来一趟吧,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轩竟然不依不饶:不就是离婚吗?每次说到我家里人,你总是这样!行,我一有机会就会赶回去,趁早还你自由!满意了吧? 我立即说:好。 将电话挂断,彻底。 只此一句,便了结了我们之间的所有过往,好与不好,终于无所谓。 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走进家门的。 开门,子轩的姐姐正抱着自己的女儿在笑,小娟看到我来,立即围上来说:小舅妈,我爸爸说了,等他赚了钱就过来接我们,我妈妈说,等我爸爸赚了钱,我们就离开这里,不再给你添麻烦了。 苦笑。 轩的姐姐立即说:妹妹,是这样的,毕竟老夫老妻了,想想,还是他真心疼孩子,所以…… 点头,我说:姐,你考虑好了就行。不过子轩刚刚打来电话,他好象不太赞赏你们复婚,毕竟人的品质很重要,对了,这事你跟子轩商量了吗? 轩的姐姐立即点头:嗯,说了,他说只要对孩子有利,还是可以考虑的,并且答应资助我们一点钱,让我们做个小买卖什么的。 愣住。这两个月的房贷一直是我在交,原以为子轩走不开,却原来……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无所谓了。 2008年1月8日 :意外邂逅 8年1月8日 天气:阴 心情:一般 事件:意外邂逅 刚下班,小丽便拉上我,不依不饶地让我陪她逛商场。 她说:小影,我要去逛逛,早些买孩子的东西,这雪下得厉害,怕明年要涨价呢。 我笑她:张奇那么有钱,还在乎这点么? 小丽笑:哎呀,实话实说吧,就是我们家张奇在商场附近应酬客户,所以我才去逛的,回头让他开车送你回去,正好嘛。 摇头:真有你的,不知不觉又被你利用。 小丽突然收住笑,一本正经地说:小影,其实我想过很多次的,我应该跟你道歉。上次让你跟大老板说情的事,是我不对,或者这件事影响到了你的前途,对不起。 赶紧制止:说这些做什么?都过去了。再说赵雷做这个主任实至名归,以后别说这些话,影响不好。 小丽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的。 不由得摇头:别再说这件事了,没意思。 小丽边点头边说:知道啦,其实这件事也怪我自己,早知道怀孕能让张奇这么紧张自己 ,我早就应该要一个孩子的。何必费那么多心思,反而不讨好呢?唉,终于知道什么叫母凭子贵。 笑。却不回应。 到了商场,小丽跟疯了似的,购物车里放满了婴儿用品,却依然逛兴正浓。直到张奇打来电话,她才兴冲冲收手,拿着电话在我面前是撒娇:老公,我跟小影逛累了,特别想吃法国蜗牛,你带我们去吃好不好? 得到了张奇的肯定回答,小丽立即攀上我的脖子欢呼。知道她是真心实意要请我吃饭,却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家里还有事,我想先回去,你们去吃吧。 跟小丽道别,脚步却突然慢下来。 那个家,在我心里没有任何温度。 索性,一个人坐在快餐店里,要一份热气腾腾的米粉,看着窗外已然朦胧的行人来回穿梭,一种难得的安宁浮上心头,看着窗外人的忙碌,享受着自己此时的宁静,我突然摇头笑了,忍不住问自己,有多久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安逸? 笑容只是一刻,瞬间雪般冰封。 窗外一个朦胧的身影正探下身子向我靠拢,小小的身体几乎贴在了窗玻璃上。她的眉目看得清楚的时候,我心下愣了。 这个女子,怎会在这里出现。 终于,这个脸上带着甜蜜笑容的女子静静地站在了我的面前,她红润的面容有掩饰不住的幸福。 嗨,姐姐,真是你在这里啊。 声音那般轻柔,却如此友好,友好的如同一个旧友。 不得不起身,为她轻拉座椅,来,请坐。 她二话不说,爽快地坐下,然后招手跟服务生要东西吃。也只有这个利落的动作,才让我敢确定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她。 我说:小芳,近来好吗? 这个几近被我遗忘的女子此时一脸娇羞,不停地指着手里的购物袋给我介绍:瞧,姐姐,这是我刚买的被套,内衣,还有两条毛巾,纯白的。漂亮吧? 点头。我笑:年底是该添置些衣物。 小芳不解地张大嘴巴:什么呀?平时哪里舍得?不过是婚姻大事,不得不破费罢了。 不解:你要结婚了吗? 小芳一脸不悦:姐,你也真是不关心我呢,子轩哥没跟你说吗?他可是把红包都给我备好了呢。 嘴里的东西差点喷出来,诧异不止。 2008年1月8日晚:小芳的军… 8年1月8日晚 天气:阴 心情:一般 事件:小芳的军嫂梦 眼前的小芳,旧貌换新颜,只是性子里的爽快劲儿,未曾改变。 确定我始终不明白她的意思,索性急了:姐,前两天我子轩哥还打电话给我来着,说他会赶回来参加我的婚礼,你怎么一点也不放心上呢?还在生我的气么? 赶紧摇头:怎么生你的气呢?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子轩……没跟我说起。 小芳笑:呵呵,是呀,你们也刚结婚,甜蜜劲儿还没过呢,肯定没时间说起我。不过说真的,我特别感谢子轩哥,如果不是他帮忙,我也不会这么快就结婚。 点头:那么,小芳,我祝福你。只是今天没想到会遇上,不然,一定会备份礼物的。 那倒不用。我子轩哥说了,我结婚时一定奉上大大的红包,那时,我应该改口叫你嫂子了呢,呵呵。 小芳的话依然很快乐,想来,她寻的那个男人,肯定优秀。 于是问:能说说他吗?做什么的? 小芳笑:姐姐还不知道呢?他也是个军人,我子轩哥给介绍的,不过我自身条件不好,不如姐姐,所以只能找个士官凑合着。但他对我很好,我们感情也不错,等春节他回来,我们就举行婚礼了。 大惊。子轩做的这些事,我一无所知。 小芳依然沉浸在她的幸福里:姐姐,跟你说,找个军人结婚,一直是我的梦想,如今真的实现了,我都不敢相信呢。幸好,有子轩哥的帮忙,这才圆了我的军嫂梦。 彻底明白。记起先前小芳对子轩的追求,原来,她爱的不仅是子轩,更是子轩身上那层军装绿。 军人,在任何女子心里,都有一抹难了的情缘。 想来,当初的自己,亦如。 只是子轩不应该把这么大的事瞒着我,不管怎么说,跟小芳做不成好姐妹,但至少,我们还是朋友。 可他竟什么也没说,半个字也没有。 一个曾经想依赖终生的男人,与我已经有了千山万水的距离。 眼前的小芳并不晓得这些,依然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婚事,她的军人男朋友。我知道,她跟当初的自己一样,只看到了眼前的荣光,不曾想过以后漫长艰辛的两地分居,还有那些不可避免的心灵距离。 我说:小芳,跟他谈了多久?这么快就结婚,考虑好了吗? 小芳笑:呵呵,当然。我爱他。再说他是子轩哥给我选的,我想不会错到哪里去。 我不得不再次提醒:那,你了解他的家庭吗?他的家人如何?有一一了解过吗? 小芳依然笑:当然。虽然他家是农村的,结婚以后我可能得去他家照顾老人,但我愿意。歌里不是这样唱的吗?你在远方保卫家乡,我在家里守护爹娘。子轩哥也跟我说了,做军人的老婆,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姐姐,你是如何做的? 愣住。 小芳不理会我的沉默,继续说:其实姐姐,你知道吗?我喜欢子轩哥的最初,就是因为喜欢军人,他们光明磊落,他们默默奉献,他们无私又伟大……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形容词能表达我对军人的崇拜。总之,选择他了,我就会好好爱他。 无语,婚姻不像爱情,走不进去的人,终不会理解。 看我不语,小芳忍不住问:姐姐,跟我子轩哥过得好吗? 抬头看她,在她的脸上找不出熟悉的痕迹,我才反问:你子轩哥没跟你说吗? 小芳笑:没有。他哪里会说这么多呀?连这个军人男朋友,都是我死缠硬磨,他才给我介绍的呢。不过说真的,姐姐,我真的很嫉妒你,有子轩哥那么好的男人爱你。 笑。眼前的米粉早已经凉透。 小芳麻利地吃完她点的东西,嘴巴一抹,说:姐,今天遇上你,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愿。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子轩哥心里是有一些地位的,可今天才明白,一丁点儿地位也没有。 惊讶她此番话。 小芳笑:你那么聪明,真的不明白吗?他每天跟你联络,却从不曾提起过我。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让我明白,珍惜眼前人是什么意思。我的那个他,虽然不是什么军官,没有什么远大前程,但至少,他爱我,实心实意的。 笑。却很无力。一直以为她早已经释怀,却原来。 我说:小芳,如果他真心爱你,而你也喜欢他,那就好好对待人家,这样你才会幸福。 我的话刚落地,小芳又笑了,满目灿烂。 看来,她是真的很幸福。 2008年1月9日:赵雷之坚持 8年1月9日 天气:中雪 心情:一般 事件:赵雷之坚持 我一直不敢正面对视赵雷。 如眼前的景象。我眼里盯着需要他签字的文件,他眼里盯着不给他答案的我。 他直视,我则一味逃避。 小影,逃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他的话问得轻柔,却字字句句令我为难。 赵雷,请你在文件上签字。 小影,你要给我话儿。他再坚持。 我只好拿着文件逃出他的办公室。曾几何时,令人头痛的办公室恋情遭人质疑。此时,我却陷在这样的漩涡里不能自拔。 他使君无妇,我却依然罗缚有夫。 横在我们中间的沟渠像一座爬不完的山,陡峭之处见险峰,在这样的单位里,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粉身碎骨。我不能让赵雷毁在这样的漩涡里,毕竟他刚升职,一切来之不易。 这些,在心里想过千百遍。但却不能说给他听。 只好,回避,再回避。 偏偏,他坚持,又坚持。 小影,别回避了,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的。 可是赵雷,我不能答应你什么,毕竟,我还有婚姻在身。 那么,我等你跳出来。好么? 怎敢应承。离开,带着黯然。 中午,子轩打电话来,不停地向我道歉。 仿佛在听一场戏文,分分离离的说辞早已经厌倦。 我说:子轩,我只问你最近两天的事。第一,你给你姐姐钱,让她们自己创业,可有此事?第二,你何时给小芳介绍的男朋友?如今人家要结婚了,我却一无所知。为什么要隐瞒这些?我们之间连这点坦诚都不存在了吗? 轩笑:不说这些,其实是怕你多心。给我姐姐钱,我是想让她早些自立,至于小芳那边,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她喜欢军人,我只是举手之劳,给她介绍一个罢了。 我摇头: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们算夫妻吗?如果算,为什么事事对我隐瞒?如果不算,那我们何必再纠缠不清下去?子轩,放手吧,我们不可能了。 轩收住笑,且沉默。 我再次跟进:你春节前不是要回来参加小芳的婚礼吗?正好,打申请吧,将我们的离婚手续办了。 轩无声地将电话挂断。 我回身,竟见赵雷那张喜忧参半的脸。 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亦不想解释,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赵雷跟在身后,不停地问:事情快了吧? 明知他问的是什么,心里却一阵反感,一段婚姻的结束之痛,他不过是刚刚尝试,怎会如此轻快地来问我,是不是快了? 莫名地,第一次在心里对他并生了反感。 赵雷不解我的沉默,继续说:小影,好久没看到你笑了,不如晚上一起去K歌吧? 摇头,想都不想便反诘:算是庆祝我离婚的吗?何必这般大张旗鼓? 赵雷被噎。我却不理他。 心里已经乱成麻绳,理不清,亦不敢理。 看赵雷没有放手的意思,索性将刚刚的文件丢给他:签字吧,赵主任。 一声主任,我们的身份便渭泾分明。赵雷是个敬业的人,这一点,我对他还是了解的。至少,他很快拿着文件离开,至少,他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话。 看着他的背影,我莫名地伤感。 一路走来,不得不承认他的好。可真正相处时,我还是感觉异样。不知,是他的坚持出了错,还是自己的心出了错? 此时,窗外大雪飞扬,又是一片恼人的白。 2008年1月12日:谁是真心 8年1月12日 天气:阴 心情:不好 事件:谁是真心 不惊不扰,又是周末。 晚上刚回家,子轩的姐姐立即小心翼翼地围上来,看她的样子,我知道,心里有事。 索性,饭也不吃,先问她:是不是有事? 轩的姐姐忙不迭地点头:妹妹,娟儿她爸在城西开了个小商店,想接我们母女过去,跟你说一声。 心下还是一惊。想过多次别离,却没想到,真到了分开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难过。轻轻拉过她的手,我说:姐姐,那边都安排好了吗?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说。如果感觉冷,就让小娟在这儿住着,也行。 话说得流利,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出于真心。至少,子轩的姐姐是不相信的,她立即摇头说:哪能呢?已经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再说,娟儿也想她爸爸。 点头,转身从包里拿出几张钞票递上去:姐,拿着吧,回去好好过日子,如果他对你不好,一定记得打电话回来,知道吗? 轩姐姐的眼里一片湿润。当着我的面背过身去,拭泪。不知她是舍不得我,还是在为我刚才的话感动。 小娟上前拉着我的手,轻声说:小舅妈,我想吃KFC。 孩子的最后一个要求,岂能不答应?带上她出门,不听子轩姐姐的反对。 一路上,小娟不停地拉着我的手说:小舅妈,其实我真不想走,家里的房子好旧,床也不舒服,睡在上面硬梆梆的。还有呀,我妈妈从来不给我买肯德基,回去之后,我就吃不着了。 笑。我说:那你今天就吃个够,好不好? 小娟乐得拍手。看着孩子欢快的模样,我突然记起心里的一个疑问,于是低下身子问小娟:娟儿,告诉舅妈,你爸爸对你和妈妈,好不好呀? 小娟想了半天,才说:还好吧,他现在不喝酒了,也不打麻将了,我妈妈说,他变好了,是个好爸爸。 再笑。孩子的话至少不会有假,那就希望这个男人能担起自己的责任,好好待这对苦命母女。 陪孩子吃完KFC,天空阴沉得可怕,拉着她的小手不停地往回跑,进家门时,我又看到了那个萎缩的男人,确切地说,是小娟的爸爸。 孩子怯怯地叫了声:爸爸。然后那个男人就看着我笑,从沙发上站起来,似乎是想跟我打招呼。我冲他点头,算是回礼。嘴里那个称呼无论如何也喊不出来,索性失语。 轩的姐姐不停地收拾东西,嘴里说:妹妹,我们想今天就走,他……着急呢。 笑。久别胜新婚,这个男人还真是分秒必争。 似乎没有任何悬念,子轩的姐姐就这样被自己的前夫带走。关门的刹那,我感觉到的不是自由,而是一种别离的难受。 不论如何,两个多月的相处,喜忧参半的生活。 轩适时将电话打来,问:小影,你感觉他会对姐姐好吗?是真心改过吗? 摇头。无语。 这世上,还有谁在乎所谓的真心?还有谁对谁是真的真心?一颗心在红尘纠结的起伏里早已经疲惫,何谈真与假? 轩见我沉默,立即叹气:小影,我们之间连说话都难吗? 还是无语。无话可说,真的无话可说。 2008年1月13日:寂寞回望 8年1月13日 天气:小雪 心情:一般 事件:寂寞回望 一个难得的静宓之晨。 窗外的雪依然飞扬,洁白素目之下,小心翼翼地掩饰着万物的安宁。 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事可以做,索性赖在床上,随手拿起杂志打发时间,小说里将爱情描写得死去活来,突生厌倦。 心里突然有个念头闪过:我是不是不再相信爱情了? 爱情。这个词令我哑然失笑。 曾经以为只要珍惜就能握住的爱情,此时不知握在谁的掌心里。翻看自己的掌纹,竟是凌乱一片,所谓的感情线纷纷扰扰,那些走过的往事,和未知的将来。 纹乱,心乱。 一场爱情将彼此折磨成了什么样。我如此,子轩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过往的一切像老电影,不堪回忆,却总是被回忆打扰。他的体贴,他的笑脸,他宽厚又腼腆的个性,都浮了出来,公平一点说,恋爱的时候,也曾让我那般心动过。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真切切爱过这样一个男人,所以才愿意托付终生。 可爱情跟婚姻,生来就犯冲。如果非要打个比喻,那在我看来,一个是和平年代的玫瑰,一个是战争年代的硝烟。风火中,玫瑰得不到永生,所以,婚姻令爱情枯萎。我们的心累了,倦了,玫瑰自然也就凋零了。 可婚姻,毕竟是婚姻。不仅有法律上的认同,还有世俗的约束。我们总是容易在别人的目光下,表现自己,甚至忘记自己,哪怕这个人只是一个路人。 我们需要足够的面子,让别人看到幸福,表面的幸福。可是真正幸福的,又有几人? 然后,我们就听到了责任,义务这样的字眼。责任跟义务,像两道厚重的城墙将婚姻包围住,我们住进这样一个包围圈,寻找正在失去的温度,渴望带给自己一些安全感。可事实呢?长城都能坍塌,何况是一座堆彻起来的婚姻。 所以就有了许多被称为忘恩负义的人,开始背离婚姻。这种背离令人侧目,甚至唾弃。可是关上门来,背离婚姻的人,成了真正的,活在当下的人。 是的,活在当下。 我的当下在哪里?是不是离开了子轩,我就真的能活到当下? 窗外的雪随风拍打到窗台上,凛冽得势不可挡。 透过风雪掠过的窗户,我看到了一片灰蒙蒙的天,笼罩在烟雾下的天空,像个令人怜惜的孩子,欲哭无泪。 第一次,对老天爷并生了怜悯。或许,刮风下雨亦非它所愿。 一如,每个人对无望婚姻的嗟叹,背离实非所愿。可不背离,生活怎能继续? 或许,每段婚姻开始时,每个人都对它寄与了厚望,甚至愿意付出所有,只求给对方幸福。只是,婚姻改变了这一切,当我们越来越无力地看清真相,当男人开始不相信女人,当女人开始看不起男人,当爱情渐渐被婚姻啃噬掉…… 想来,婚姻是女人浪漫的结束,对于男人,却是他们安享生活的开始。一个开始,一个结束,境况却是天壤之别。 心里的那个问题,开始渐渐清晰。 我不是不相信爱情,而是不了解爱情。爱情依然美丽,只是我们始终不了解跟自己相爱一场的那个人。 寂寞回望,原来,道理我们都懂,只是心回不去了。 上架公告及充值方法 VIP充值方式详解! 亲爱的读者朋友,感谢在这段时间里支持本书,为了给予作者创作的支持,小说的后面章节将是VIP章节。所以大家如果喜欢这本小说,可以看下去,请继续支持,不过,后面内容需要付费才能阅读(本书为单本购买作品,1元即可阅读所有内容)。由于一些读者可能会如何成为VIP用户不了解。现在说明如下: 步骤一:注册新浪帐号,注册的地址是:http://lsregister/reg_?entry=vipbook 步骤二:进入新浪读书个人中心,地址是:rinfo/ 点左边第一栏的充值付费 步骤三:在右边的页面中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方式: 1、网银充值:网银充值无手续费,但需要预先开通网上银行的户头。 通过云网用网银进行充值,已开通的银行卡有:工商银行 建设银行 农业银行 中国银行 交通银行 兴业银行 招商银行 华夏银行 广东发展银行 深圳发展银行 民生银行 (注意:浦发、中信等银行的的支付未开通) 2、短信充值:移动或联通的手机可发短信1元、2元充值,方便快捷,但要收取50%的手续费 3、手机钱包充值:开通手机钱包后,移动和联通都可以一次充值5元或15元,每个月限充2次,同样要收50%的手续费。 4、*固定电话充值:按新浪的提示,拨打电信服务号码16839918,根据语音提示操作!使用电信固定电话新浪读书账户充值,支付平台会扣除55%的交易手续费。(手续费比较高,请大家谨慎选用) 5、神州行手机充值卡代支付:买张神州行充值卡照页面上的提示输入卡号和密码就可立即充值,非常方便,手续费是15%或19%,还可以接受。 6、新浪读书点卡充值:1,新浪商城已有10元面值的点卡出售,无手续费,可到以下地址购买,即买即用:n/P/4/3103/8688/(购买方式按照新浪商城的提示进行)。 7、支付宝充值:开通支付宝后,选择充值渠道列表中的支付宝充值,输入您的支付宝账号和要充值的金额后,点击确定。接下来页面会转到支付宝平台,按提示输入您的支付宝密码,就可以为您的新浪账号直接充入读书币。 手机阅读充值方式】 目前,手机新浪读书和互联网新浪通行证开放账户互通功能,手机新浪网的虚拟货币升级为U币。无论您是手机用户还是新浪通行证用户,均可登录任意平台使用新浪网读书频道为您提供的服务。 币作为手机新浪网的通用货币,可以用于VIP读书、游戏等不同产品;VIP读书每千字需支付币。您使用电脑和手机均可对您自己或朋友的账户充值,充值的U币即可在手机新浪网消费,也可以在互联网消费。 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充值方式,充值时请记住自己的订单号,如果您在使用过程中有疑问或问题,请您联系新浪客服,客服会及时帮您解答:周一至周五,每天9:00至18:00,拨打新浪全国统一客服热线:95105670按2(按市话费标准收费) "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文件仅供学习使用,请勿传播!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